她絕對尊重決斗本身,也尊重一場公平對決后的結果。
這是草原的傳統,也是赫連家必須要維護的歷史。
但……
是什麼給了那些人勇氣,讓他們對至高王庭毫無敬畏呢?
赫連云云移回了視線,淡聲說道:“把給趙汝成送禮物的那個人找出來,剁碎了喂狼。”
半跪著的黑影不發一言,隱入黑夜里。
……
……
齊街之中。
姜望在房間里默默修行。
篤篤篤……
敲門的聲音響起。
瞬間開啟的聲聞仙態,已經告知了姜望,門外那個人是誰。
他倒是有些意外。
喬林是個嘴碎的人,但在話多之外,其實很守規矩,應該不會在他修行的時候打擾才對。
“進來吧。”他說道。
身穿天覆軍制式戰甲的喬林走進房間里來,面色古怪:“有人讓我交個東西給你。”
姜望看過去:“什麼東西?”
喬林遞來一個瘦長的錦盒,忍不住贊嘆道:“您真厲害啊!”
姜望以為他在說自己的實力,倒也并不謙虛,一手接過錦盒,只道:“一分耕耘一分收獲,你多努力,也可以的。”
喬林簡直肅然起敬。
不愧是國之天驕!
修行也努力,勾搭美人也努力。
事實上他剛剛在外面遇到那位輕紗遮面的大美人時,就已經震驚得失語了。
尤其那位大美人還指名道姓,讓他把這份禮物送給大齊青羊鎮男姜望。
他的心里,對姜爵爺是高山仰止的。
我都沒見你們怎麼接觸,竟然就勾搭上了!
難怪看比賽的時候,姜爵爺對自己的提醒不屑一顧。
人家姜爵爺是什麼級別的人物!
簡直是花叢圣手,情場豪杰。若跟他一樣只會盯著人家看,那得多掉價!
“我會努力的,一定以您為榜樣!”喬林信誓旦旦地說道。
姜望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,只覺得這小子今天的馬屁功夫有所下降,弄得這麼浮夸是怎麼回事呢?
但喬林已經滿懷著崇敬的心情,精神抖擻地離開了房間。
姜望搖搖頭。隨手將這只錦盒上綁成蝴蝶狀的綢帶解開。
打開錦盒,便看到里間有一張卷著的、淡青色的紙,用一根云色的線系著。
他心中一動,伸指輕輕觸碰那條云色的線,便見那根線,散為云氣,裊裊而去。
將這張淡青色的紙展開,便有一一行行清冷寧秀的字,出現在紙上——
“此為同字箋,可在百里范圍內生效。映字基于本箋,無有道元波動,不虞為人所察。”
另起一行——
“云上青雨。”
而后字又一個一個的消失。
這張淡青色的紙,瞧來仍是光滑無痕。
同字箋取出來之后,那只錦盒里,還躺著一支流光淺暈、毫尖無色的筆。
姜望笑了笑,拿著紙和筆,起身坐到書桌前,撫平了,慢慢寫道:“楓下小姜已知曉。葉道友,尚未安歇麼?”
隨著紙上的字又一個個消失,他知曉,它們應該已經出現在另一張同字箋上。
這種體驗新奇而有趣,這種器物,亦是超凡世界里美好的部分。
同字箋,同字箋,欲箋心事與誰知?
不一會兒,紙上又出現新字——
“安安留在凌霄秘境里修行,家父說黃河之會人多眼雜,便沒有帶她來。阿丑叔和大小王在家陪著她,不會有什麼問題。另,我們來觀河臺的路上,遇到了杜如晦。你要小心。”
姜望回信道:“有葉道友的照顧,安安在凌霄閣我很放心。關于莊國隊伍之事,葉閣主已有提醒。
我先前也看到了林正仁。會好生應付的。”
葉青雨寫道:“杜如晦帶的那個人,你認識?”
她雖然沒有聽說過林正仁這個名字,但姜望這般一說,她自然能夠反應過來。這個林正仁,就是跟在杜如晦旁邊的那個儒雅青年。
姜望回道:“是個很狡猾、很不好對付的人。”
凌霄閣歇腳的地方,是西邊區域里獨占的一小塊。
葉凌霄財大氣粗,直接放了幾套墨家所制的“云游屋”,而且是最奢華的那幾款,即放即用,將位置占滿。
云國作為中立之國,通商天下,與很多國家都保持著良好的關系,當然,因為恪守中立原則,也無法更近一步,達成同盟之類的協定。
僅止于商業上的合作而已。
在觀河臺的這幾天,是葉大真人難得的、不夠瀟灑的幾天,真是忙得腳不沾地。
而此時此刻的葉青雨,坐在一只柔軟寬大的云團上,慢悠悠地寫著回信。
潔白的璃雪桌上,覆著淡青色的紙。一個個規整的字,在紙上緩緩流淌。
誒?
看著姜望對杜如晦身邊那個青年的評價,再聯系一下此人誠篤儒雅的表象。
忍不住搖了搖頭。
林正仁此人,還真是“根正苗紅”的莊臣呢!與那莊高羨、杜如晦,都是如出一轍的
她想了想,寫道:“我還以為是個敦實厚道的人,可見極偽。不過大道坦蕩,龍在高天,蠅蟲不復見也。”
“道友的提醒我銘記在心,自當奮勇向上,不為泥淖所陷。他日凌于高天,再來搬山填之。”
葉青雨看著這列規整的字,似乎又看到了那干凈且寧定的眼神。
她寫道:“時候不早,暫且歇筆。
請君繼續修行,多加勉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