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左邊一瞧,重玄遵盯著那姜望。右邊一掃,夜闌兒也盯著那姜望。
豈有此理!
黃舍利勃然大怒,狠狠瞪了姜望一眼。
姜望雖不知這位荊國天驕是什麼情況,但心中暗凜。
這女子殺氣好強……
居然不關注自己的對手,反而來對另一個演武臺上的自己釋放殺氣。
雖然遼國的耶律止可能不夠她打,但有什麼必要這麼囂張呢?
這是要打遍全場,最后決賽會師的意思?
在跟我約戰?
想到此處,姜望回了一個肯定的眼神,還點了點頭——
我姜青羊何懼之有!那就決賽見!
收到這個眼神的黃舍利,差點腳步一抬,便去了庚字號演武臺。面對老娘的靈魂拷問,這小子不但不反思,竟然還膽敢向老娘示威?還點頭炫耀!
長得如此普通,卻如此自信!
好歹她記起來這是黃河之會的正賽,對陣名單已確定,不能夠破壞規則。
等著瞧吧。
她咬緊牙關,兇狠地看回了耶律止。
耶律止肺都快氣炸。荊國人太欺負人了!先是左顧右盼當我不存在,現在又面對面的搞恐嚇。我敢來黃河之會,難道會怕你嗎?
他狠狠地瞪了回去。
且不說耶律止如何視死如歸,八座演武臺上的其他天驕如何全神準備戰斗。
庚字臺上一個笑容就逼得對手棄賽的齊國天驕姜望,此刻忽然成了最無所事事的人。
他倒是坦然,左右看了看,便盯著丙字臺上的鄧旗和殷文華,做足了觀戰了姿態。
之所以選擇這一戰觀賽,一來是牧國這個鄧旗讓他非常好奇,二來是殷文華的二十四節氣劍,他也很感興趣。
場下的曹皆還有些擔心姜望未能達成目標,會心有不甘。
但姜望其實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。
對于林正仁忽然遭受“血鬼反噬”,他是意外的。
他本已經做好了兩種預案,嘗試在臺上殺死其人。沒想到對方根本不上臺。
但在意外之余,并無不甘,反倒有一點……好笑。
感覺自己的認真對待,是有些小題大做了。
這人,配得上嗎?
他本來非常重視林正仁這個對手,為了徹底解決其人,不惜去請曹皆調換對決名單,想要嘗試在真君余徙的眼皮底下殺人。
但剛才林正仁自殘暈厥,他獨自立在演武臺上的那一刻。
他問自己,我來觀河臺,是為了什麼?
殺林正仁?羞辱莊君莊臣?
不是的。
我此來,是為了爭天下第一!
在這條冠絕當世內府的路上,林正仁連站著的資格都沒有。
因為他已經自己趴下了。
在這種天驕齊聚、天下關注的場合,其人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。
甚至都不敢試探一下!
這樣的人,就算有再深的城府,又真的能算得上對手嗎?
道途漫長且艱難,不是時刻都能做好準備再上路的!
無有勇猛,如何精進?
今日他姜望踩著這條光明之路,向著當世第一前進,無論結果是好是壞,能否成功,他都已經走向了更高處。而林正仁,已經永遠被遺落在路邊了。
他絕不會停下來等。
只哪天再見到,隨手殺了便是。
===第四百一十一章 驚蟄===
“鄧……旗!為什麼突然要叫這個名字?”赫連云云問。
“因為有一個姓鄧的人,永遠是我的英雄旗幟。”
赫連云云坐了過來,又近了一些,蒼青色的眸子中,充滿憐愛:“這面英雄旗幟,現在還在飄揚嗎?”
“嗐,我就隨便一說。黃河之會嘛,新名字,新氣象!”
草原姑娘眼神里的憐愛,瞬間轉成了崇拜:“隨便一說,都是這麼有故事、這麼好聽的名字,你真有才華!”
趙汝成:……
不知道為什麼,此刻站在演武臺上,趙汝成忽然就想起這段對話來。
他并不打算思念誰,所以他將這段想法斬去。
此刻他看著他的對手,心神歸于平靜。
鄧岳已經死了。
這種“死”,或許是肉身層面的,或許是神魂層面的。
但無論如何,屬于鄧岳這個人的思考、情感,一定已經死去。
他非常明白這一點。
因為一個活著的鄧岳,絕不可能允許自己成為威脅他的把柄。
那張大秦鎮獄司送來的紙條,上面的消息并不可靠。
鄧岳是這個世界上他最了解、最信任,也是最后一個依靠的人。
所以他知道,哪怕是大秦鎮獄司,也不可能阻止鄧岳去死。
無論那根手指上保留了多少生機,做了什麼無法被察覺的手腳,等在沃國的,一定只有陷阱。
沒有鄧岳。
這四個字,他在心里復述了很多遍。用以打破自己天真的幻想——他并不天真,但在鄧岳這件事上,他無法控制自己那可憐的希冀。
但是他知道,鄧岳已經死了。
這是一個結果。
“結果”的意思是……無法再改變。
他是一個聰明人,他從來都知道,他無法改變結果。
過去如是,現在如是,未來也如是。
所以他一直逃避,他識時務者為俊杰的放棄。
但楓林城的災難,讓他決定在那不能被改變的“結果”出現之前,做一些至少能夠保護眼前人的努力。
也僅止于這小小的努力,而不涉于其它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