許象乾費了很大的勁,才讓自己繼續把目光放在演武臺上。
而場上,面對殷文華的“清明二候式”。
鄧旗的選擇……
是往前。
厚重的青銅面具讓人看不到他的面容,但他寬肩窄腰,衣帶當風,身形已經非常完美。握劍的手,五指修長而有力,兼具力量與美感。
此刻他劍氣盡出,手中已無劍,卻依然保持著虛握的姿態。
他一邊往前走,步履散漫隨意。
那虛握著的手,首先彈開食指。一道烏金色的庚金劍氣直接墜落地面,在演武臺的地面上,蒙上一道烏金之光。
殷文華藏在地底的劍氣就此被阻隔。
繼而是中指,烏金色劍氣旋成尖錐,以螺旋狀向前,仿佛鉆透了空氣,也鉆透了他和殷文華之間的距離。
而后是無名指、大拇指和尾指。
五指次第彈開,如花綻放。
鄧旗此人,似在花叢行走,閑來拈花。
那姿態瀟灑之極、也美麗之極,令人不由得想要一窺,青銅面具下的真容。
漫天飄舞的白桐劍花、嘰嘰喳喳的清明劍氣飛鳥,竟然被一掃而空,滿目澄闊!
正是……
小無相拈花劍指!
……
……
ps:鴽:ru小鳥
鷹化為鳩的典故大家有興趣的可以找來讀一下,原文有一大段,我這里簡化成了一句。
===第四百一十三章 非鳳而受朝者===
觀戰席上,赫連云云雍容端坐。
此時她倒是相當有貴氣威儀,注視著演武臺上的戰斗,一言不發。
事實上她正用指甲使勁掐住自己,才讓自己沒有跳起來歡呼喝彩——畢竟她的母親,那位偉大的牧國女帝,法相已經降臨在這里。
私底下怎麼追逐趙汝成,都是她自己的事情。
若是當著天下人的面沒羞沒臊……
掌上明珠很可能變成腳下泥丸。
所以她端莊,她坐得穩穩的,八風不動。
坐在她旁邊的,是一個頭戴斗笠、垂落黑紗的……女尼。
墨色的粗麻僧衣很是寬大,叫人看不清身段。
昨天的時候,赫連云云還是一人端莊獨坐,所以這位遮得嚴實的黑衣尼姑是今日才來。
從開場到現在都不曾說話,唯獨見到鄧旗這一式劍指,才有些訝異地問道:“你們牧國,還有這樣深具佛韻的殺法?”
也難免她驚訝。
牧國這樣的神之國度,對外來超凡力量的排斥是很強的。
儒家都不可能在牧國開書院,更不用說同樣具備很強宗教意義的釋家了。
“我大牧帝國地大物博,強者如云,天驕似雨,什麼殺法沒有?”
赫連云云表情淡然地一擺手:“不足為奇。”
而在對面看臺上,宋國的辰巳午也是眉頭緊皺。
能夠代表牧國出戰黃河之會的天驕,必然不俗。再強也都是可以接受的。
名門金氏出身的金戈,已是出了名的殺力暴烈。這鄧旗能在正賽臨開始前替換金戈,實力絕對只強不弱。
他絕不會小瞧。
宋國更沒有小瞧牧國的資格。
讓他皺眉的地方在于,鄧旗此人,所學當真駁雜。打到現在,既沒有顯現神教之力,也沒有展示哪個牧國真血家族的絕學,連牧國王庭那些知名的秘術也一個都不見。
用的都是一些生僻冷門、甚至聽都沒聽說過的秘術殺法。
如庚金劍氣,認識的人倒是不少。也有好些以庚金劍氣為基礎的殺法流傳。
但能精純鋒銳至此,又運用到這種聚散由心,千變萬化的地步……鄧旗所施展的殺法堪稱可怕,只不知是何名,承何人。
而其人現在施展的這門小無相拈花劍指,更是兼具佛道之妙,乃是一位由佛入道的強者所創,但那也已經是千年以前的傳承了。
辰巳午也是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過記載,才能夠認出來。
像這樣的殺手锏,鄧旗還有多少?
他自身是六藝皆通,以五射之禮“白矢、參連、剡注、襄尺、井儀”成道。(yan)
算得上是博覽群書,所修甚雜。
但這個鄧旗,他完全看不透……
看不透師承,看不透憑借。只好似這個人的一切,都藏在了那張怪異的青銅面具底下……
而有無限可能。
他搖了搖頭。
面對這樣的一位天驕,殷文華沒有任何機會。
宋國外樓場未進八強,現在內府場也將倒在正賽第一輪。
他身上的壓力,陡然大了起來……
宋國最強天驕在場外已經下了判斷,但殷文華本人當然是不同意的。
或者說,無論誰來否認他,他只向自己的燭明劍求答案。
鄧旗小無相拈花劍指一出,瞬間掃清演武臺。
殷文華已來不及持續清明劍的二候變化,直接倒持燭明劍!
所謂“暗室而燭明”,此劍是埋首典籍、求學求知之劍。當然也銳意進取,堅定如一。
在宋國的名器譜之列。
他自小便是以此劍防身,早已是心意相通。
長鋒倒持之時,忽有一道熾光騰空而起,直趨鄧旗身前。
劍氣如長虹!
清明劍有三候。
初候桐始華;二候田鼠化為鴽;三候虹始見!
現在便是第三候。
霞光掩日,長虹貫頂!
天也開了,距離也不存在,空氣都被貫通,此劍如神光天降,觀者眼中,只見燦爛驚虹!耀眼矚目極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