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然,后兩者在菩提和靈犀狀態下,是超越了境界極限的。
而穩穩在絕頂上另起一層樓的,唯有斗昭的斗戰七式。重玄遵的日月星三輪斬妄刀,威能不輸,但靠的是神通相合,以刀術技巧而論,卻是連極限也沒有達到的。
秦至臻說他的拳術已是此境絕頂,在看過黃舍利趙汝成之戰后,仍然這麼說。那麼他的拳術必然不輸于救度世人一十六散手。
從他與北宮恪的那一戰,也能略見一二,頗有拳碎萬法之勢。
現在他說,他的刀,更勝他的拳。
豈不是說,他的刀術,比絕頂更勝一籌?
難道是可以媲美斗戰七式的存在嗎?
天府修士加斗戰七式,幾乎可以等同于人間無敵了!
甚至不必加“幾乎”二字!
如秦至臻這樣的人物,當然不至于在此時此刻夸言。
整個環形看臺上,各國觀禮者,無不心驚!
秦至臻展露天府之力后,很多人就已篤定他為魁首。
趙汝成拔出天子劍,才叫這猜想稍稍動搖。
黃舍利漫步時光之后,奪魁最大熱門才移轉。
現在秦至臻這話一說,天府加斗戰七式,試問誰能不動搖?
面對這樣的對手,齊國姜望,何有勝理?
在一片毫無懸念的哀聲中,唯獨齊國觀禮席上,響起一聲冷哼。
許象乾雙手環胸,不屑一顧:“還沒開打就吹牛,我看也不過如此!虛張聲勢,其內必朽!嚇得到誰呢?我們趕馬山雙驕,絕非浪得虛名!姜青羊能與我許象乾齊名,斷不會被這種小伎倆影響!”
坐得足有三丈遠的照無顏,瞥來一眼,淡聲問道:“聽起來趕馬山雙驕是這麼的厲害,請問與姜青羊齊名的你,打得過天府修士嗎?”
許象乾理直氣壯地道:“暫時打不過。”
子舒晃了晃頭,有點沒想清楚,許高額為什麼能把“打不過”……說出“不過如此”的氣勢來呢?
你要是只看他的氣勢,不聽內容,倒像是他一只手就能捏死秦至臻似的。
場外的雜聲,當然不會影響到演武臺上。
雖則許象乾是在以自己的方式為他張勢。
但姜望并沒有聽到許象乾在說什麼。
不過在臺上的他,于此刻,也與許象乾達成了某種程度上的一致。
有趣的事情正在于此,“趕馬山雙驕”竟然在此時,產生了微妙的默契。
姜望也是到這個時候,才突然意識到。
秦至臻和他的戰斗,早就已經開始!
從內府選拔賽時,秦至臻向他走來的那一刻開始,秦至臻就已經拉著他,進入了只為雙方而設的斗場。
八強戰中,其人與北宮恪的那一戰,是打給他姜望看的!
那時候的秦至臻,雖然是要讓北宮恪顯盡精彩,但牢牢掌控局勢的他,根本沒有必要同耀五府。
不必為而為之,何也?
當然不是為了夸耀自身,而是為了讓姜望看得清楚。
那一刻的五府同耀,和這一刻的拔刀自述,都是基于同一個目的——樹立他無敵的聲勢,讓姜望未戰先怯,于勢上先輸一籌!
姜望當然相信,秦至臻不至于夸大其詞,也的確有足夠的實力。
其紙面實力,是內府絕頂。
只不過問題在于——
其人所說的、更勝一籌的刀術。
是像黃舍利和趙汝成那樣,略高境內絕頂一絲。還是像斗昭那樣,拔高一層呢?
甚至于對姜望來說,這也根本不算問題。
哪怕面前這人真有重玄遵之神通、斗昭之戰技,無敵于同境,傲視天下英雄,難道他姜望就會退縮半分嗎?
許象乾雖然經常胡話連篇,但有一句話說得沒錯,姜望此人,如何會被影響?
王夷吾也曾同境無敵,雷占乾也曾獨占乾坤。
但現在是他姜望站在這里,劍試天下英雄!
他面對過的敵人,感受過的絕望,是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想象的。
在人們或擔憂、或憐憫、或慶幸、或期待的目光中……
姜望眼神寧定,只按劍道:“我持長劍東來,為試天下英雄。同境之內,海外已無對手;劍鋒所向,東域難有良逢!今日若能一見絕世之刀,我當歌之詠之,不勝歡欣!”
此情此景,此人此言。
見者心馳神往,聽者激蕩胸懷,無不為這話里的豪氣動容。
滿腹豪情,盡在此言中!
在這樣的時刻,姜望固然是豪氣沖霄,秦至臻的氣勢亦在拔升。
他一路自西而東,因為那劍絕渭水的古飛劍傳人,的確視姜望為奪魁路上最大對手,給予最大的尊重。
尊重對手的方式,就是盡最大努力去擊敗他。
所以從第一天相見,便開始爭勢。
包括丟下曾與向前交戰的消息,包括并耀五府,也包括自述刀術。
他當然是要壓垮對手的,但倘若對手真就這樣被壓垮了斗志,他反而只會失望!
現在很好,現在真的非常好。
他感受到對手毫無畏懼的強者之心,也沸騰了自身灼熱的戰意。
于他而言,今日此戰,才是他來觀河臺的第一戰!
但是愈激蕩,他反而愈平靜。
驚濤愈怒,礁石愈默。
他右手橫刀,左手在黑色的長刀上輕輕抹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