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想,無論過去多少年,你當以此為榮!”
很少有人能注意到。
在姜望中止老將遲暮之劍,回救自身,而又再一次被斬飛之時。
手中長劍哀鳴、身上青衫獵獵的他,閉上了眼睛!
他的積累早已經足夠。
但是他一直在等待,等待一個契機,一個最恰當最圓滿的時候。
推開他的第四內府,摘得神通。
什麼是最合適的時候?
現在就是最合適的時候!
在這天下之臺,在這列國天驕之會,面對著整個現世最拔尖、最強大的內府修士。
是時候了!
秦至臻說第一句“我感謝你”的時候。
姜望心中閃過的,卻是他站在狻猊橋上往下看,那萬里長河如巨龍翻身的雄偉景象。
他其實在很多天之前……就來過長河。
那一次,他是被當世真人追殺,幾乎陷于窮途末路。
靈感孕生的某一劍,被生生壓住,“胎死腹中”,至今未能尋回。若非苦覺老僧救場,他的故事便已終止。他的一生,也少有人知!
就像這滔滔長河中的一滴水,泯然乎長河,哪里有片刻的漣漪!
如今再來長河時,卻是代表著東域霸主,以齊境第一的身份,與列國天驕相爭。
在群星閃耀之時,綻放獨屬于自己的光芒。
兩次來長河,心境如此不同。
時已移,人已換。
唯有長河,浩瀚如故,偉大如故。
秦至臻說到第二句“感謝你”的時候。
姜望腦海中浮現的,是那通天徹地的六合之柱。是初登觀河臺時,所感受到的那種厚重與偉大,歷史的長河滾滾而來,仿佛鋪展在他面前。有多少壯闊的故事,多少英雄的人物……都是其中的水花,都在其間奔涌!
萬萬里長河,橫跨現世,其間多少驚濤。
萬萬載歲月,亦復奔流如斯!
這座古老的觀河臺,為鎮長河而生。注視著長河,也經歷著歷史。
與偉大同名,與榮耀同行。
在這觀河臺上,列國第一的天驕,以生死爭榮名。
把璀璨的一生,押注在短暫的一戰中。
林況拼死揮刀,卻仍然只能咀嚼失敗苦果。
北宮恪窮盡努力,卻欲近秦至臻身前一步而不可得!
有西門豹為國而死,有燕少飛還劍棄魁名。
白玉瑕不受嗟來之名,寧愿以死相爭。
那觸憫受盡譏諷,飽受冷眼,卻也是傀儡異獸都死盡,手腳盡斷才肯輸!
甘長安被稱許“八歲能長安”,是當之無愧的世之天驕,卻受當頭一刀。楚歌于是復聞。
那良在狼群里長大,在草原上縱橫,近神之軀,威絕同境,卻差點被活活打死!齊人為此歡呼。
更有斗昭與重玄遵絕世之戰,演盡外樓此境巔峰!
項北蓋世之姿,異象天生,只能淪為背景。
趙汝成拔出天子劍,驚艷天下,卻也阻于逆流。
這是群星閃耀時!
在璀璨之中,追逐最璀璨。在閃耀之時,只求最耀眼。
不必說什麼燦爛的歷史,現在就是成就輝煌的時刻!
列國天驕齊聚,風云際會時,誰堪絕頂?
誰在絕頂之上,又起高峰?
長相思在嘯鳴!!!
這是一聲煎熬的吟嘯。
它的痛苦,它的委屈,它的悲傷,都在此聲中!
它的堅持,它的勇敢,它的鋒銳,也在這聲里!
此聲回蕩八方,抵沖云霄,懾殺人心,也將照耀歷史!
寶劍匣中不得鳴。
若得鳴時,必叫天下知!
因為那劍鳴如此清晰,劍光如此耀眼。
所有人都看到了,倒飛中的姜望,他那握劍的手。
他全身的肌肉,都在秦至臻的刀勁中震顫。唯獨他那一只握劍的手,穩定、堅決,沒有一絲動搖!
這樣的一個人。
在他最絕望最無力的時候,你也不能夠忽略他。
永遠不能夠!
場上風云動,劍在手中鳴!
當秦至臻說完最后一句話,以萬化神通徹底補完了煉虛神通之力,提起長刀時——
姜望睜開了眼睛!
此時乾陽之瞳已消退。
而這是怎樣的一雙眼睛?
它清澈、寧定,像是一面鏡子,映照人心。像是一泓清溪,獨自淌在山上林間。
它那麼的干凈,又那麼的堅定。
在此刻……
忽有劍光起!
流光耀在雙眸間!
在人們所無法看到的、姜望的五府海中。
一座赤紅府邸,一座黑白兩色府邸,一座霜白色府邸,三座內府懸于穹頂,輝光互映。
轟隆隆!
第四座府邸終于出現!
那是一座天青色的、貴不可言的府邸。
又帶著極致自由、極致瀟灑的氣息。
而姜望神魂顯化,手執長相思劍靈,一劍直刺……
劍撞內府門!
第四內府轟然洞開!
在此刻。
第一內府演化為一輪赤紅大日,第二內府演化為一輪黑白彎月,第三內府演化為一顆霜白星辰。
那代表三昧真火的赤色焰光、代表歧途的黑白之光、代表不周風的霜白之光,在此時,同耀五府海!
似在歡欣鼓舞,如在雀躍沸騰。
神通有靈,亦在期待此刻。
一顆飽滿的、天青色的種子,于此時躍出!
那顏色明明自由、瀟灑,卻又璀璨得叫人難以直視。
散發著幾乎無窮無盡的銳光!
第三內府出現時,第一第二內府藏形匿蹤。
第四內府出現時,卻是三府同耀神通之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