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到廣場中央,將柳嘯放下來,扶著其人站定,柳嘯便呆呆地站定。
這一下,所有人都看出來柳嘯的狀態不對了。
姜青羊哪里是有意羞辱,而是現在的柳嘯根本就無法自主,只能被提著走!
氣息虛弱的柳應麒,猛地往前走了一步,又生生頓住。
終是不敢再有冒犯之舉。
姜望這才禮道:“陛下,姜望幸不辱命!”
“青羊子。”江汝默出聲問道:“柳嘯這是怎麼了?”
他當然不會看不出來柳嘯的狀態,所以他是在問,柳嘯是如何變成這樣的。
“我亦不知。”姜望道:“我趕去即城的時候,柳嘯便是這副樣子,被懸吊在即城的城門上。我將他解下來,便直接帶回了臨淄,路上不曾耽擱。”
在場的勛貴百官,無不動容!
柳嘯竟然不是束手自縛,而是在姜望趕到之前,就已經被制服!且好像已經神智受損!
“那,田安平呢?”江汝默問。
姜望道:“完好無損。”
田希禮的眼神在此時迸出極致的喜悅,也不知是真情實感,還是有意偽裝。
而柳應麒立即轉頭,對天子拜道:“陛下,田氏背約,田安平膽敢違令破境!”
他的反應可以說是很快,但已經是慢了。
從一開始,柳嘯強闖即城,就是一步錯著!
柳應麒今日在大典上的種種掙扎,就像是他在這近十年里的掙扎縮影。他窮盡他并不卓越的才能,一心盡復柳氏榮光,但柳老太爺和柳神通相繼生死,早已經斷了柳氏根本。
怎麼掙扎,也是無力的。
天子問道:“青羊子,以你觀之,田安平修為如何?”
姜望不偏不倚地說道:“他應該是仍在內府境,但已超出了臣對內府境的理解。
以臣觀之,他似是將內府房間煉入即城中!”
事實上,內府房間騰空的那一幕,也是田安平主動給他看的。似乎就是為了他此刻在太廟前的解釋。
以此而論,田安平也真不是全然的瘋狂。
廣場上的諸位勛貴官員,心中已是震撼難言。
這田安平被打破金軀玉髓,轟滅圣樓,又被壓境十年,竟然能在內府這個境界,開發出新的花樣來!
天下英才如此之多,若是只求“新”,倒也并不難。
難的是在“新”之余,還夠強!
能夠將神臨修為的柳嘯整治成這副樣子,田安平如何不強?
自內府、外樓而神臨,是無數歲月以來,人族先賢錘煉出來的修行正途。
在江汝默看來。
田安平這并不算開發出新道路,更像是限于內府修為,跳過修為的限制,提前拔高戰力。鑒于其人曾經成就過神臨,又是絕世之姿,的確有做到這一點的可能。
至于更具體的情況,他未親見,也無法判斷。
只是這內府外顯的手段,的確是匪夷所思……
丹陛之上,天子道:“卿代朕而赴,卿見即朕見。田安平既未破境,自非違令。至于這柳嘯……”
柳應麒惶惑而又求懇地望過去。
在這個決定命運的時刻,柳嘯本人卻是呆呆地站在那里,微張著嘴唇,雙眼圓睜,仿佛還陷在某種恐懼之中。
堂堂神臨修士,此時竟不知,他該恐懼誰。
實在是一種悲哀!
“宣懷伯帶回去養著吧。”
天子似是微不可察地嘆了一聲,起身離座,自往外走。
默然侍立的韓令,趕緊追出一道宣聲——
“起駕!”
而柳應麒再一次跪伏,一頭重重磕在地上:“謝陛下恩典!”
===第十九章 臨淄居大不易===
“黃河之會上奪得內府天下第一的姜望,可是你?”
太虛幻境中,寧劍客的信上這樣問道。
姜望還未來得及回信,便已經收到了挑戰的邀請。
他自然不會避戰。
駕馭論劍臺,直趨星河中。
經歷過觀河臺上天下之會,再見這兩座論劍臺并合的一幕,頗有感懷。
細看這璀璨星河,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長河?
只是,人族以觀河臺鎮長河,又以什麼鎮壓星河呢?
想那浮陸、森海源界、隱星世界……僅一個七星秘境,就勾連這麼多天外世界。天外世界應多如繁星,何以現世稱“現世”?
按下這些思忖不表,對手寧劍客已縱劍而來。
其人的絕劍術堪稱絕頂,僅以劍術論,并不輸給黃河之會上的絕世天驕。
姜望略試了試升華后的得意劍式與相思劍式后,便以一式人字劍,當場結束了戰斗。
并非是他的人字劍已超脫絕頂,勝過寧劍客師門秘傳的絕劍術。這一式人字劍,應該是堪堪進入內府這一境界的絕頂門檻,只是在此境稍勝一分絕劍術的表現罷了。
最重要的原因,還是他與寧劍客交手太多次。寧劍客的選擇在他這里,少有意外。而觀河臺后他的實力,讓寧劍客非常陌生。
靜等了一會。
寧劍客的挑戰再次發來。
劍術上吃癟,寧劍客當然不能忍……
這一次姜望直接鋪開火界,開啟劍仙人,四府同耀,催動絕巔一劍……
戰斗立時結束了。
往日不屈不撓的寧劍客,這一次沒有再發起挑戰。
只是飛來一只紙鶴,展開一看,只有四個字——
“果然是你!”
“見笑了。”姜望很是謙虛地回信道。
去參與黃河之會的這段時間,他已經從太虛內府第一的位置上掉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