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處秘密房間里。
朝議大夫謝淮安端坐上首,看著對面的人:“岳捕頭,你有什麼要說的?”
岳冷雙手扶膝,坐姿端正,認真說道:“厲有疚有問題!”
幾乎是在同時,另一處秘密房間里,響起了幾乎相同的話語。
只不過說話的人,換成了厲有疚,問話的人,則是北衙都尉鄭世。
“岳冷有問題!”
厲有疚面對著鄭世,語氣激動:“如果他沒有問題,為何突然就要加入我們的追緝行動?咱們青牌辦案都是有規程的,他雖然地位特殊,可以隨意一些,但也不該如此孟浪才是!本來十拿九穩的追緝,最后被對方提前發現,來了一手調虎離山,讓姜捕頭也跟著失蹤了!”
鄭世看著他,慢條斯理道:“我是不是可以這樣理解,厲捕頭你不認為姜望有問題?”
“現在外面的那些流言,我認為完全是無稽之談!”厲有疚說道:“我與姜捕頭接觸雖然不多,但也知道他品性甚好。更重要的是,他在我大齊前途無量,去任何一個地方,都不會有更好的發展了,他是腦子進了水,才會做那些事!”
“但照衡城里被滅滿門的那一家……”鄭世說道:“現場的的確確是姜望的劍式。”
厲有疚果斷道:“那太容易模仿了,不足為證!岳冷以捕神為號,存心布置現場的話,誰能看破?”
“你覺得。”鄭世問道:“岳冷的動機是什麼?”
“這我就不知道了。”厲有疚眼中精芒閃動:“或許是為了洞真境的資糧,或許是什麼別的原因。或許……平等國?如有可能,我建議直接搜魂!”
鄭世低頭翻了翻卷宗,并未說話。
這建議自是完全不可能,以岳冷的身份地位,別說現在完全沒有確鑿的證據,就算已經定下罪來,要搜岳冷的魂,也非得天子首肯不可。
對修行者來說,被搜魂是最大的恥辱,一生隱秘盡使人知,毫無自尊可言。被搜魂者,十有八九,都會道心崩潰。
更兼搜魂的過程中,稍有不慎,就會神魂毀滅。
貿然拿岳冷搜魂,朝野必然人人自危。基于同樣的理由,北衙也不可能對厲有疚動用這樣的手段。
鄭世只是沒有想到,厲有疚竟然和岳冷有這麼深的矛盾。不知何時而起?
“厲有疚有什麼問題?”另一個房間里,謝淮安問道。
岳冷道:“首先,陽氏余孽的情報,雖然是通過正規渠道進入秘府,厲有疚也的確當天輪值,但他的行動太果斷了!秘府一天有那麼多情報,巡檢府的事情那麼多,而他一息都沒耽擱,當時就趕去了衡陽郡!我完全有理由懷疑,他早有準備,只是在等這樣一個程序。”
“其次,他一去衡陽郡,就要求結案,同時主動把姜望帶出國境。我追上去之后,也是在他的莽撞指揮下,分追兩路,從而導致了姜望失蹤!情報只有他知道,行動是他指揮,現在出了事,若說他沒有問題,如何說得過去?”
謝淮安想了想,問道:“你覺得姜望是畏罪潛逃,還是出了什麼意外?”
“我說不準。”
岳冷想了想,搖頭道:“現在想起來,這個姜望身上,的確也有很多疑點……但姜望若有問題,厲有疚必是同謀。
我們都知道,以姜望現在的名聲,坐鎮護國大陣的那位大人,必然分神系于他的安全。唯有以執行青牌任務的名義出國,又有他這樣的神臨修士隨行,才不會受到審查。
基于同樣的理由,姜望若無問題,厲有疚必有問題,因為他知道,只有把姜望騙出了齊境,才有加害于他的可能!”
“總而言之。”謝淮安表情平靜:“不管怎麼說,厲有疚都有問題?”
岳冷斬釘截鐵:“正是如此!”
===第四十五章 舔舐傷口(為書友奪盡同輩風華的浪浪加更3/3)===
要不怎麼說,姜望選了一家富戶呢。
一般人家的閣樓,都是一架直梯相連,這家的閣樓,卻是規規整整做了樓梯的。
“嗚嗚嗚……”
一只灰色的小狗,嗚咽著跑上閣樓。
樓梯相對于它來說有些高了,所以姜望首先看到的,是一簇灰不溜秋的絨毛,然后這只小狗,才像是“滾”了上來。
似乎是在哪里挨了揍,身上還有一些泥點子。
這可憐的小東西,瞧來實在狼狽。
它爬上閣樓后,便不怎麼叫喚了。小尾巴搖搖晃晃地,直往架著木板的角落里鉆,蜷成一團,趴在那里,輕輕舔舐著自己的肉爪。
此時蜷在另一個角落里養傷的姜望,看著這條灰不溜秋的小狗,頗有些同病相憐。
他想了想,取出一顆鐵漿果,往前一丟——自姜安安表現出對這種水果的特別喜愛之后,他每回見到廉雀,都會勒索幾顆,已是積攢了不少。
鐵漿果骨碌碌滾到到了灰色小狗的面前。
小灰狗一個激靈爬起身,小尾巴豎了起來,警惕地左張右望,還很是兇悍地呲了呲牙,在嚇唬著不存在的敵人。
但顯然它是看不到姜望的,獨自在那里張牙舞爪了半天,也沒有發現目標。終于是累了,又趴了回去,對那枚其貌不揚的鐵漿果,卻是看也不看一眼。
姜望無奈輕輕一彈,一縷指風推著鐵漿果,又往前滾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