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伯你要不說,侄兒都忘啦!”
重玄明光半信半疑地看著他:“當真?”
謝寶樹認真道:“侄兒可都是肺腑之言吶!”
“最好是如此。”重玄明光很能拿住長輩的姿態,語重心長道:“臨淄最近是有些風言風語,但都是無稽之談,無傷大雅。你若是有什麼心思,還是要克制住。做世伯的勸你,這里面的水太深,你把握不了。”
謝寶樹很想一個白眼翻過去,但畢竟是在大街上,世家子弟的風儀須得保持。
“侄兒受教了。”他態度很好地說。
重玄明光一臉孺子可教的滿意表情,點了點頭:“行,世伯還有要事,今天就先說到這里。年輕人,還是多把時間花在修行上,不要總是逛青樓嘛!”
謝寶樹就算是再能忍,也有點忍不住。
你六十多歲了都來逛青樓,我才二十出頭,如何逛不得!
好在重玄明光已經心滿意足,鉆進轎子里去了。
不然他很難保證,他不會當街毆打老人。
……
重玄大爺的轎子,徑自回了他在城北的私宅。
這宅子兼了左右鄰居的宅基地,鋪陳極廣,布設得那叫一個高雅有格調。以富貴而論,不輸博望侯府。
重玄明光把過于鮮艷的衣衫換了下去,去了身上的脂粉味,換了一身端正些的衣衫,這才另起一轎,往博望侯府去。
轎子自也不是逛青樓時的那種花哨轎子,大氣端莊得很。
重玄大爺別的不說,哄老爺子的修為,可稱重玄家第一。
轎子進了博望侯府,問候過老爺子,拉扯著說了會家常話,重玄明光這才施施然轉去后院,去尋自家的天才兒子。
這個時候,名揚臨淄的重玄風華正懶散地靠在躺椅上,單手捧著一本書在看。另一只手虛搭在扶手上,日輪、月輪、星輪,三輪在掌心懸浮轉動,有一種奇妙的韻味。
真是修行休閑兩不誤。
見著自家老爹過來,也只是隨意笑道:“正好新得了兩顆東珠,父親前些日子說內宅似缺了些什麼,不妨拿去妝點。”
重玄明光這等視錢財如糞土的大爺,自然是一擺手:“為父來找你是有正事,可不是為打秋風。”
他頓了頓,又很不經意地道:“多大?輕于二兩的,可沒什麼意思。”
重玄遵眼睛仍在書卷上,隨口答道:“足六兩。”
重玄明光滿臉堆笑:“哦呵呵呵。”
搓了搓手,又立即正容道:“跟你說點正事。”
重玄遵一把將日輪月輪星輪收起,書也放了下來,蓋在腹部,看向自家老爹,很給面子地道:“您說。”
重玄明光很吃這一套,頗是得意地道:“小勝那邊的事情,你可知道了?”
重玄遵點頭道:“聽說了。”
重玄明光略顯驕矜地問:“你可有什麼動作?”
重玄遵搖了搖頭:“這局太亂,很容易引火燒身。我還在觀望。”
重玄明光搖了搖頭,嘆息道:“你到底還是單純了點。不知人心險惡啊。你那個胖弟弟,還有他那個朋友青羊子,都不是什麼良善的。搶咱們的錢,搶得那叫一個兇!現在有了好機會,你如何能放過?”
“唉!”
他一副‘離開我你怎麼辦’的表情,看著重玄遵:“不過呢,有爹在!正所謂,天道有輪回,蒼天饒過誰!你放心,此事為父已經幫你妥善處理。你專心修行便是,立住圣樓,早日神臨,也好了卻為父的心事。
當年要不是忙著照顧你,為父也早就……唉,不說這個。”
重玄遵一臉驚訝。
驚訝不是因為重玄大爺最后那段、隱隱約約暗示自己曾有望神臨的話,聽了這麼多年了,耳朵都快出了繭子,假裝相信便是。
讓他驚訝的,是那句“妥善處理”。
“你……”他坐了起來:“父親怎麼處理的?”
問到了得意處,重玄明光哈哈一笑:“青羊子重金賄賂鄭世,從而逃避北衙任務、玩忽職守的事情,你道是誰傳的?”
重玄遵臉都黑了。
這是要把鄭世得罪到死啊。
他自黃河之會歸來后,多次向北衙示好,就是想要緩和一下矛盾。不求鄭世父子幫著自己這邊,好歹讓他們在幫姜望的時候,有一些掂量。付出良多,好不容易有了點進展……
更重要的是……在這種時候添油加醋,這不是在幫姜望的忙嗎?
他在心里深深嘆了一口氣,勉強笑道:“父親,您年紀大了,以后還是多休息。這些事情難不倒兒子,讓兒子自己來就行。”
“哈哈哈,為父不過小試牛刀耳!”
重玄明光渾然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,對于自己能在天才兒子面前顯擺,也是非常得意:“放心,誰也發現不了我。剛才來的時候,我還警告了一下謝家那個小子呢,叫他老實一點。旁人肯定都覺得,我對姜望這個重玄家門客出身的年輕人,非常愛護!”
重玄遵默默躺了回去,拿書蓋在了臉上。
什麼叫——
此地無銀三百兩!
===第五十五章 可惜===
縱是有重玄勝的百般阻撓,對青羊鎮的搜查,終于還是確定了下來。
負責帶隊親查的,是四品吏部郎中張衛雨、四品青牌捕頭馬雄。
馬雄是都城巡檢府這邊指定同行的青牌,算是常例。
而張衛雨,實在不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