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是此戰獲勝的關鍵。
一是第一時間殺死了最強的對手,二是破壞了這隊黑衣人的核心。
哪怕為此耗用了最強手段,亦是值得。
試想若一開始死的不是黑衣人首領,他再次動用歧途時,那個矮個子的黑衣人是否還會忽略指令、選擇復仇?
這些人配合默契,必然朝夕相處,因而也一定建立了深厚的感情。所以復仇當然是一種選擇。
黑衣人首領,和臨時接過指揮權的女性黑衣人,他們所下命令的權威性,肯定不同。前者說不定能夠抹消其它選擇,后者則很難做到。
為什麼姜望一定要先殺黑衣人首領?
這就是原因所在。
所以歧途再次功成,劍下又斬一人。
此戰種種,皆因于歧途。
在這場突然爆發的戰斗里,歧途大放異彩。讓姜望面對的每一個敵人,都做出了糟糕的戰斗選擇,從而創造出一個個單獨放對的機會,讓他能夠以傷換命,將這些黑衣人一一斬于劍下。
這些黑衣人特意針對姜望而來,肯定是做了預案,也留有一定緩沖余地的。
姜望如果一點一點地試探、展現,終不可能脫出這張網去。因為他的緩慢展現,意味著他的對手們,也可以展現所有。
反而他一開始就展現最巔峰的殺力,拼一個魚死網破,才抓住了勝利的機會。
網破了,魚未死,正是復歸于河海。
這一戰的開始和結束,都只在瞬間,非常短暫。
但它的艱難程度,絕對不輸于前些天被那個恐怖女人追殺的經歷。
此刻他身上的累累傷痕、猙獰血口,便是說明。
他在這一場里的戰斗表現,幾乎可以說是完美,每一步都做到了最好,尚且要受這些傷,險些身死當場。可想而知,若是行差踏錯一步,結果可能就大不相同!
但僅此而已,就足夠了嗎?
就像那個女性黑衣人所說的那樣——“你逃不掉的。”
姜望又何嘗不知道,這句話幾乎是事實?
對方能夠精準把握他的行蹤、把握他的實力,派出一隊理論上絕對可以壓制他的修士,在最恰當的地方發起伏擊……
這本身已是一種碾壓的態勢,一如巨石壓卵,雞蛋絕無幸理。
情感上,他在贏得艱難一戰后,可以稍作宣泄。
但理智告訴他,對方不可能沒有后手。
姜望控制肌肉,先止住失血,再近前一步,以長劍挑開那稍矮黑衣人的蒙面巾,想要辨認這些人的身份——也只有這一位,還算留了全尸。
他絕不可能坐以待斃,卻也沒有打破囚籠、砍翻幕后落子者的實力,所以逃跑是唯一的選擇。
但不能盲目。
愈是危局,愈需要冷靜。無頭蒼蠅一般的亂撞,只是浪費他拼死為自己爭取到的時間。最好能夠在獲得一定信息后,再選擇逃跑路線。
這四個人黑衣人必然出身行伍,是軍隊里的精銳,但他們屬于哪一個勢力,又代表著全然不同的意義。也決定著姜望接下來逃跑的方向。
蒙面巾下,是一張不甚出奇的臉,額窄面瘦,右臉上有一個十字疤痕。
長相思往下移,將他的衣服割開——便在這時,姜望忽生警兆,回劍轉身。
恰見那已死去的女性黑衣人,無頭的尸身之上,有一顆小琉璃珠躍將出來,在半空炸開。
雪白的煙氣騰升間,形成一個煙氣圓環。
那圓環的中間,本該是空氣的部分,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。
那是一個身穿陰陽道袍、豐神俊朗的修者,其人神目如電,第一時間便落在了姜望身上。
“你就是姜望?”他問。
他的聲音倒是溫煦的,但不知為何,給人帶來極強的壓迫感。
姜望面無表情,只問道:“你是何人?”
這人淡聲道——
“貧道,趙玄陽。”
===第七十二章 代價(為盟主普里阿普斯加更)===
趙玄陽!
三十歲不到的神臨境強者,景國當世天驕。
與淳于歸一起被并稱為景國天驕雙壁的存在!
計昭南那樣的人物登觀河臺,參與黃河之會無限制場,假想敵便是趙玄陽和淳于歸這二者中的一人。
當然,李一橫空出世,大羅山受封之后,整個無限制場上的天驕都相形失色。兩個甚至沒能登臺的所謂景國天驕雙壁,更是顯得黯淡無光。
但趙玄陽的強大仍然毋庸置疑。
是姜望現在決計無法挑戰的恐怖存在。
而他的出現意味著——
此次半道截殺他,想要將他俘虜回去的,竟然是景國軍人!
景八甲中的哪一軍?
斗厄還是神策?
為什麼?
姜望心中轉過無數的念頭,面上卻只冷冷說道:“我不覺得我們有見面的必要。”
趙玄陽點點頭,淡聲說道:“的確,如果不是你殺了我蕩邪軍將士,我應該不會見你。”
他左右看了看:“雖然他們并不成器,但是死在你手里,仍然叫我不愉快。”
景八甲之蕩邪!
這四名黑衣人,竟然出身于此軍!
景八甲中,殺災、蕩邪兩軍,是玉京山所轄。
這讓姜望幾乎是立刻就想到了莊高羨杜如晦君臣!
莊國道院所承道統,亦是玉京山這一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