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怎麼樣?”姜安安喜滋滋道:“我厲不厲害呀?”
“你厲不厲害我不知道。”葉青雨嘆了一口氣:“我反正頭疼得厲害。”
姜安安往她面前擠,噘著嘴道:“我這不是看你不開心,想逗你笑嘛。其實功課我都補上啦。”
她捧著她的寶貝松鼠匣,從中取出好幾疊紙來,上面都是規規整整的大字:“你看嘛。”
葉青雨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,溫聲道:“我是著急修行上的事情呢,沒有不開心。”
“回頭讓我哥教你!”姜安安小手一揮,很大氣地道:“我哥可厲害了!”
葉青雨隨口道:“修行上的事情……我爹也還行!”
姜安安眨巴眨巴大眼睛,歪頭問道:“我哥是天下第一,葉伯伯是第幾啊?”
葉青雨:……
很難跟一個小孩子解釋,內府境與洞真境的差距。天下第一內府與天下第一的區別,也不是那麼容易說得清楚。況且妹妹崇拜哥哥,本是一件美好的事情,卻也不必打破。
她只能勉強道:“好,回頭我請教你哥。”
姜安安想了想,問道:“楚國遠不遠?”
“挺遠的。”葉青雨問道:“怎麼啦?”
“我哥說他去楚國啦,楚國人哭著喊著求他去指點那個迷什麼……”姜安安說著,召出自己的小云鶴,攤成一張信紙,直接趴在地上,寫了起來。
“我讓我哥給你帶禮物!”
她寫著寫著,扭頭看向葉青雨,眼睛晶晶亮:“楚國有什麼好吃的呀?”
葉青雨先是有些感動,繼是哭笑不得:“這禮物到底是給你帶,還是給我帶?”
姜安安嘿嘿一笑,在信紙上畫了一個大圈圈,圈圈里寫,“超多好吃的”,旁邊又加了一個備注,“兩份”。
寫完之后,又滿意地看了看,開心地在地上打了個滾兒。
“汪嗚嗚嗚……”
蠢灰親昵地湊過來,用腦袋蹭她的胳膊,還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。
被她伸手推開:“沒有你的份!你都藏得不好,被好多人一眼就發現了!”
蠢灰還以為是在夸它呢,開心得搖頭晃腦。
“笨死你算了!”姜安安把信紙輕輕一折,丟在空中,它便化作云鶴,繞了幾繞。
蠢灰跳起來想去撲,被姜安安伸手摁住。
在不知道確切地址的情況下,云鶴傳信是需要得到收信人的呼應,如此才能萬里奔赴。
云鶴若是尋不到人,便只能在它最后得到呼應的地方一直飄蕩。
那地方其實只能是中山國——趙玄陽擒住姜望之后,便將所有聯系外界的手段都截斷了。
葉青雨背手在身后,悄悄施了個障眼法,不讓安安發現,她的云鶴其實并未往楚國方向飛。
念及這些,葉青雨難免有些愁容。
姜安安瞧了,很是關心:“你怎麼還是不開心呀?”
大人總以為自己的心情能夠瞞過小孩子,但其實往往不能。小孩子對情緒最是敏感。
“可能是昨晚沒有睡好……”葉青雨解釋了一句,控制著自己的表情,溫柔笑道:“我沒事噢。”
姜安安想了想,咬咬牙,脆生生很有決心地道:“我把我哥哥分給你吧!”
“啊?”葉青雨臉上忽地飛起紅云:“這……怎麼分。”
“讓他也做你哥哥!”姜安安一副‘我很偉大’的表情:“這樣你也可以跟我一樣開心啦!”
葉青雨木然地噢了一聲,隨即恢復了清冷:“你該去練字了。”
姜安安:?
……
……
安慰不成反被教訓的姜安安噘著嘴走了,很沒有眼力見的蠢灰,屁顛屁顛地跟著離開。
渾不知自己已經被“委以重任”的姜望,還是第一次踏足草原。
放眼望去,莽莽蒼蒼,天地一片遼闊!
就像從逼仄的斗室走出,撥開蛛網、云翳、荊棘,驟然就領略到了大自然的胸懷。
它是如此寬廣無垠,可以包容最自由的靈魂。
時值秋月,草原已經褪去了青翠,那撲滿視野的“草衣”,綠中帶黃,黃中染紅,午后的陽光垂落,正是一個斑斕的秋!
此時的姜望,戴斗篷,穿麻衣,儼然一個孤獨的旅人,在茫茫無際的草原上拄杖而行,
斗篷還是曾經順的胖瘦人魔的那一只,拄的卻是得自碧珠婆婆的行思杖。
說起來與這行思杖配套的,還有一只云暮樽,有奇毒無比的五色魚養在其間。但姜望卻幾乎沒怎麼用過。
因為它毒性太烈,號稱“受一吻而必死”,等閑時候姜望不會拿出來用,可是在真正遇到危險的那幾次……拿出來也沒有用,甚至根本拿不出來。
是以這條五色魚在跟著姜望之后,竟度過了難得清閑的時光,幾乎沒有干過活,每日在云暮樽里優哉游哉,屬于白吃白喝的典型。
跟蠢灰比起來,簡直是咸魚懶狗,一時瑜亮。
當然,區別還是有的。
五色魚是姜望沒有拿出來用……蠢灰是沒有用。
姜望漫步在無邊的草原,經過野馬、牛羊、牧民、海子,難得地去除了緊繃,臉上帶笑,神思飄渺。
不去想天下的形勢,不去想鐫刻在莊國的仇恨,不去想那些取舍、得失、毀譽……
有一種難得的自在。
天地遼闊,悠然我心。
對于同小五的再會,他很是期待,也不知那小子跟牧國公主處得如何……
聽小五說,鄧叔現在是一名五馬客,過著安寧的日子,不知現今在哪里售賣貨物,每日掙幾個銀錢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