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這個部落里看起來也是較為顯眼的,說明她家境還不錯,在部落里數一數二。
彼時牧民少女正在氈房前刷馬,瞧著這奔馳而過的棗紅大馬,滿眼熱切。
不過既然先時“交易”失敗了,此刻她也什麼都沒再說。
更不存在糾集族人劫掠的想法,雖然好多青壯的漢子這時都在家,足能給人一個教訓……
草原人性格直接,喜歡就開口,想要就說,但同時,草原人也有草原人的規矩,
肆意劫掠為惡的是馬匪,不是蒼圖神的兒女。
在草原上縱馬的感覺,暢快非常。
萬里晴空,滿目金黃,心情也跟著開闊。
姜望正盤算著見得趙汝成和鄧叔之后的事情,臉上掛笑,忽然視野一暗,整個天空都暗了下來!
霎時間霜云壓頂,再一霎天地飄雪。
氣溫驟降。
與此同時,有咆哮之聲震徹天地。
遠處白茫茫的一片,伸手已難見五指,漫天落雪被狂風席卷,呼嘯而來。
白毛風!
“白毛風”是冬日之時,大風吹雪,往往席天卷地。
是牧民最懼怕的災害之一。
但現在是秋日,怎麼會有白毛風?
而且這雪下得這樣突然,這風刮得這樣突兀!
胯下棗紅馬瑟瑟發抖,上一刻還鬃毛獵獵,威風矯健,這一刻整個已經跪在地上,懾服于天地之威。
姜望一把將它舉起來,轉身疾飛。
這種規模的白毛風驟然出現,背后必有因由。
草原上自有強者,隱藏身份的姜望也不想去招惹什麼麻煩。
但剛剛路過的那個小部族,一個超凡力量也無,顯然是不可能扛得住這麼突然的白毛風的。
在有余力的情況下,他無法置之不理。
……
……
烏顏蘭珠是察哈部落的族長嫡女,他們這一支部族,份屬于忽額連部落。
忽額連再往上的涂氏,才是草原上最高貴的真血部族。
她本來好好地在刷馬,刷過馬后,還要繼續去喂牛。
這些都是她的牛、她的馬,她的嫁妝,她得好生照料著。
但忽然之間,就見得天昏地暗,四野已是白茫茫!
她如何不知,是白毛風來了!
可白毛風都只在冬日出現,在她的記憶里,出現在秋天還是頭一遭,根本沒有防備。
而且往日來白毛風之前,至高王庭里的修士,大多會提前給到通知,他們也好把牛羊全都安置好。
烏顏蘭珠怔在氈房之前,一動不動,心冷如冰。
牛完了,羊完了,嫁妝完了,部落也完了!
在極端的恐懼和無力之中,她忽然看到一個手舉棗紅大馬的人影從天而降,攔在了漫天風雪前!
人竟然托舉著馬。
是那個古里古怪跟她掉書袋的男子。
此時見得其人,只將那匹棗紅馬往身后一放,一手伸掌前按——
漫天風雪,竟為他停步!
===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海的眼眸到暮年===
天地皆白,呼嘯茫茫。
有一人獨立風雪前,只手隔世。
烏顏蘭珠永遠也無法忘記這一幕了。
看著那斗篷麻衣的背影,感受著那種在天災前的強大和不可撼動。
她竟然想到了圣山,目光一時癡了。
整個察哈部落里,那些正要奔逃或等死的牧民們,陸續走了過來。全都來到這斗篷麻衣之人的身后,嘴里誦念著“蒼圖神庇護”之類的話,虔誠地跪伏于地。
在茫茫暴風雪被偉力攔截的神跡前,牧民們唱起了古老的歌謠——
“雄偉的穹廬山啊,撐住了草原的天。偉大的蒼圖神啊,照耀著您的善民。從東之原到西之野,如海的眼眸到暮年……”
這些牧民并沒有超凡的偉力,這歌謠也見不到什麼神奇之處。只是被虔誠地吟唱著,有了安撫人心的力量。
姜望直面風雪,在他的右手之前,霜白色的不周風靜靜旋轉。
在遮天蔽日的暴風雪里,這一縷風瞧來如此纖弱,但它卻似燭火點亮長夜,在暴風雪中,使風雪不能再進。
號稱八風中殺力第一的不周風,連黃舍利那狂暴的景風都能撕裂,對抗一場突來的暴風雪也不在話下。
但這場“白毛風”范圍太廣,至少姜望現在并不能感知到其極限,他也只能護住他看得到的這個小小部族罷了。而無法溯其根本,斷其源頭。
在茫茫的暴風雪中,有一個身影緩緩而來。
說“緩”其實并不準確,這人速度是很快的,只是在這白毛風的覆蓋范圍里,有一種舉步維艱的錯覺,顯得較慢。
姜望猜想他應該是至高王庭派出來“救災”的強者。
因為對方目標很明確,是直往這處部落而來,遠遠見他已經庇護了這里,立即便已轉向。
只有一面白色圓牌在風中疾射而來。
“莫耶來,白毛風散后,可執此牌到至高王庭領賞,找蒼羽即可!”
聲音在風雪中落進了姜望的耳朵里。
蒼羽不是一個人的名字,而是牧國負責治安的機構,類似于齊國的巡檢府,但職能更復雜一些,還要定期巡視草原、仲裁牧民紛爭等等……
這兩個字,是為蒼鷹之羽,寓意為“神的翅膀”。
蒼羽所屬的超凡修士,則被稱為飛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