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是要確定,姜望還沒有能夠左右亂石谷的陣法,沒有動搖局勢的能力,就已經足夠!
但鄭肥好像是真的信了……
一臉不開心地道:“不等玩具了嗎?”
李瘦也巴巴地開口:“為什麼不等了啊?”
不待卦師解釋。
盤坐半空的余北斗,已經扭頭問道:“這麼著急嗎?”
卦師淡笑道:“殺虎不得不急……”
他愣住!
冷汗滴落下來。
不能動彈的余北斗,居然扭頭了!
余北斗看著他,哈哈一笑:“好師侄,莫要慌張。”
笑罷了,他輕吹一口氣。
霎時間狂風驟起,席卷洞窟,竟是將猝不及防的鄭肥和李瘦,一并吹出了洞窟外,吹進了亂石谷中!
===第一百三十六章 太極血圖===
卦師反應極快,幾乎是在狂風驟起的同時,就引動了石柱所結的大陣。
這些石柱,初時看來暗沉粗糙,此時生出反應,那石柱之上的人物浮雕,也就瞬間清晰起來。
是販夫走卒,是書生豪俠。
每根石柱上的圖景都不相同。
四十九根石柱,齊放熾白之光。
熾光如線,交織成網,將余北斗和地上的劉淮困鎖其間。
這熾光暴烈,卻不讓人感到炙熱,反而只有無盡的森冷。
有悲歌之聲,如神悲。有哀慟之聲,如鬼泣。
天地如囚籠,鎖神鎖鬼不得出!
恨極矣!
轟隆隆!
洞窟之內,神哭鬼泣。洞窟之外的亂石谷,也是巨變驟生。
鄭肥李瘦剛被丟出洞外,亂石谷的天然大陣,就已經被啟動。
谷中一陣,洞中一陣。
卦師回望一眼洞外之陣,便知鄭老三李老四已經指望不上。只是他在進窟之前,明明也在亂石谷中做了手腳,此時卻完全反應不過來。
在對這座天然大陣的爭奪中,他無疑落在下風!
再次看向余北斗,眼神愈發戒備。
而盤坐半空的余北斗,瞧著這洞內之陣,也皺起了眉頭:“天地如籠?祭血鎖命之陣?”
他嘆息一聲:“你在這條錯誤的路上……已是漸行漸遠!”
這話顯然激怒了卦師,他恨聲道:“你若是對的,何以天下無立身之地,何以世間再不傳命占之術,何以像狗一樣被人趕出臨淄!?”
他眸中映血,左手已托起一座小巧的石質祭臺,陰風回繞,兇威驟起。
余北斗并不說話,只移動劍指,遙遙點向卦師。
這便是他的回答!
這個幽暗洞窟的穹頂,霎時間出現點點閃爍繁星。
斗轉星移之間,以卦師為中心,方圓大約三寸的區域,似乎晃動了一下。
這“晃動”持續得極短暫,幾乎難以察覺。但是當它穩定下來之時,卦師赫然發現,他已經身在陣中!
那四十九根石柱,上抵穹頂,下接地面。燦白熾光成網,封鎖一切空隙,甚至網罩紅塵、斷絕因果。
可卻連他,也一并鎖了起來!
但見石柱為石牢,將這余北斗、劉淮、卦師,一并囚禁。
在此等情況之下,祭血鎖命陣的許多殺招都不能使用……
因為他亦在陣中。
卦師二話不說,舉起左手的石質祭臺,便向余北斗砸去。
簡直像是街頭潑皮斗毆,卻是此時最有力、最直接的攻擊。
小巧的石質祭臺,內中自有天地,有誦經聲、有叫賣聲、有啼哭聲、有怒吼聲……萬般人聲混如潮,世間百態在其中。
祭臺之上,涌動著濃郁的血光,給人以一種邪異、慘烈的感覺。
小小一方祭臺,好像侵奪了整個天地。
而余北斗一直捏著印決的左手,此刻五指舒展開來,猛地翻轉。
于是天翻地覆。
卦師手里的那石質祭臺,明明是砸向余北斗,但卻落在了相反的方向,越是用力,越是拉遠。
明明是他拿著祭臺砸余北斗,但現狀卻是祭臺帶著他的手往外拉!
這種顛倒的錯位感讓人心生煩惡,頭暈目眩。
“那胖子和瘦子身上,有平衡之血,是也不是?”余北斗淡聲問道:“你想用他們在關鍵時刻替死,我豈能讓你如愿?這先天離亂陣,夠他們折騰很久了。”
卦師左手掙扎著將那石質祭臺往回掰,右手曲起四指,只以食指豎直,食指指尖在眉心一劃,拉出一條兩寸長的血線來,獰聲道:“你以為你能算盡一切?未必事事能如你意!”
他眉心的這道兩寸長血線,竟然突兀一轉,在他的眉心,形成了一個血圓。
血圓之中,一道黃色的線如靈蛇游出,扭曲著分割此圓。而后又在左下右上的對稱位置,出現了兩個幽黑色的圓點……
一張血色的太極圖,就這樣印在了他的眉心上。瞧來既邪惡,又神圣,既直接,又玄奧。矛盾難言,卻無比強大。
不,不對。
這張血色的太極圖,并不在卦師的眉心。
因為余北斗的左手,不知何時已經按上了他的額頭。
而這明明應該印在卦師額頭的血色太極圖,竟然印在了余北斗的手背之上!
物換星移,神乎其技!
余北斗的手背輕輕一顫,便將這血色太極圖彈起,口吐一氣如白虹,將此圖貫穿打碎。
“你竟然還演出了太極血圖……”余北斗的聲音愈發淡漠了:“泥足深陷,已有萬死之罪!
卦師看著那崩碎的太極血圖,那是他苦心孤詣的心血之作,也是倚為根本手段的殺手锏,一時目眥欲裂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