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望想了想,很是不滿地道:“你說只讓我對付命血,可沒說還有四大人魔。我差點死在外面,你是不是得……加點?”
“你說的不是沒有道理。”余北斗很爽快地回道:“自己拿吧。”
“拿多少?”
“你覺得多少才能夠彌補你所受的傷害,你就拿多少。”余北斗淡聲說道:“全憑你的道德和羞恥感來掂量。”
竟敢說這種話!
要是此刻站在這里的是重玄勝,頂多給余北斗留一件道袍。
但現在是姜望在這里。
他想了又想,只打算在說定的酬勞之外,拿一些治傷的費用。
“可以!”
姜望摩拳擦掌,拄著行思杖,從兩根石柱的縫隙中鉆了進去,來到余北斗身前。
很有禮貌地道:“失禮了。您的儲物匣,放在哪邊?”
“就在……”余北斗忽地哎呀一聲:“你怎麼進來了?!”
姜望有些發愣。
不是你讓我過來自己拿酬勞的嗎?
忽然之間,四十九根石柱所圍的范圍里,血光盈天,神哭鬼泣。回望來路,已根本見不到空隙。
平靜得好像已經被破壞的大陣,忽然間開始運轉。
余北斗已經換了一副急切的語氣:“此乃九天十地絕殺滅魂陣,非洞真不得出,殺陣一旦發動,神臨以下,撐不過三息。你快走,我不能連累你!”
姜望:……
個烏龜王八爛茄子的!又上當了!
被騙進了陣里來。
想都不用想,這破陣法前一息毫無動靜,后一刻就天翻地覆,必是這老騙子做了手腳。
前一句說非洞真不得出,后一句說讓我快走。演給誰看啊到底?
“您老人家不是說,這什麼什麼陣,非洞真不得出嗎?”姜望幽幽道。
“噢對。”余北斗好像這時才反應過來,語氣轉為沉重:“事到如今,只有一個辦法了!”
姜望并不愿意配合他,一聲不吭。
但余北斗自己一個人也很流暢地接了下去:“看到地上那個斷指的家伙沒有?此殺陣是他所布,系于其身。殺了他,此陣自解!”
“呵呵呵。”
躺在地上,冷眼旁觀多時的卦師,輕蔑地笑道:“多少年了,你還是只會騙人這一套。”
姜望能從先天離亂陣中走出來,而將四大人魔留在了陣中。這創造了傳說的戰績,遠遠超出他的想象。
但事情已經發生,追悔沒有意義,要考慮的是面對。
一開始不太知道余北斗和姜望到底是什麼關系,所以他保持沉默,冷眼旁觀。這會咂摸出一些味道來了,便果斷開口。
“你知道姜望現在是什麼身份,什麼地位嗎?這樣的絕世天驕,未來不可限量,你卻三言兩語,哄得他來斷魂峽搏命。別人以誠待你,你卻無一句實言!余北斗,你良心能安?”
可惜他躺在地上,背后還墊了一個血魔,這番義正辭嚴的發言,卻是怎聽怎麼少點氣勢。
余北斗一臉無語地看著卦師,對姜望說道:“這個人就是算命人魔,曾經以血卦算你,想要奪你仙宮,我耗用百年修為,以無雙天品蓋世護身符幫你擋下。今天在先天離亂陣中,我冒著生命危險替你指路,給你創造單決人魔的機會。也是他做了手腳,將四個人魔引導到一處,讓你不得不以一敵四……”
他的語氣誠懇:“我要是你,這個仇非報不可,不能隔夜!”
===第一百四十五章 算他個不能回頭===
余北斗話音剛落,卦師便冷笑起來:“我以血卦算的是你,又與姜望何干?你故意送一個破符到姜望身上去,禍水東引,想借齊國之手抓我,卻當旁人都是傻子,任你蒙騙?也不想想,我若真對仙宮有意,卻怎麼現在才來找姜望?當初在雍國,我便知道姜望,卻也沒有去找他!”
他扭頭看向姜望:“鄭肥李瘦在青云亭做事的時候,當時你也在那里,對嗎?還救了一個人走。事后我可有去找你?你問問自己,若我當時找你,你可有脫身機會?”
姜望并不說話。
但沉默也算是一種態度。
卦師又看回余北斗:“今日我帶人來,也是為了殺你,我哪知姜望在什麼地方?是你故意透露,說你有朋友在先天離亂陣中,去尋那血魔命血去了,我才叫人去尋……說到底,姜望拼這一命,到底是因為你,還是因為我?”
整件事情在卦師口中,性質全然不同,但亦是邏輯清楚,條理分明。
余北斗語氣驚訝:“好師侄,你怎麼顛倒黑白?”
卦師冷道:“師叔,誰在顛倒黑白,你心里清楚!須知騙人一時易,騙人一世難!”
早就從揭面人魔那里知道了他們的關系,姜望倒是不怎麼驚訝。
見得他們在這里唇槍舌劍、吵得激烈,忍不住道:“兩位,我有這麼重要嗎?”
“當然!”余北斗趕緊道:“此人惡貫滿盈,血魔更是人族之禍。我以一己之力鎮壓他們,已經分不出手腳。而你天縱之資,絕世之才。今時今日,為民除惡者,舍你其誰?!”
“善惡便都由你定?何為善,何為惡?”卦師反問道:“你妒賢嫉能,設局殺你師兄,能為善否?再者說,我就算是惡人,又何曾害過姜望?是誰把他攪入危險,是誰讓堂堂天驕,變成現在這斷耳殘肢的樣子?!你這大善人,為何又滿口謊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