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重新“描述”,倒是并不困難。
唯獨需要考慮的是時間和距離。
因為每個人的神魂都是在不斷變化的,且這種神魂層面的感應并不穩固,所以它最多只能持續三天時間,并且有一定的距離限制。
目前來說,距離的限制取決于姜望自己的神魂力量。
指尖追思草現,草葉之上,葉脈移動,隱約形成了一個女子虛影。
不細看倒是看不出來,但它便是凝聚了揭面人魔神魂特征的神魂印記。
追思第一步已成,接下來便是看它與“模仿”的神魂本體之間的感應。
時間太久不能成功,距離太遠也不能成功。
草葉搖曳一陣,輕輕倒下,指向東南方!
“小草低頭,如在追思。往者可追,來者可及。”
姜望拔身已起,穿云掠空而遠。
只留下青衫獵獵的聲響,似與這千萬年不變的斷魂峽凄風,應和了一聲。
===第一百六十二章 規天===
道歷三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日,東南之域,天刑崖。
此崖北望強齊,西瞰大夏,南峙禍水,東臨瀚海。
其高岸世間,少有外人至。
三座威嚴的法宮,便矗立在此崖之上。
是日如常,仍是“海浪擊崖壁,山風撞儀石”。
所謂“儀石”,乃是天刑崖獨有的一種石頭,散落山崖,隨處可見。有著各種不同的外觀,但底座一定是方方正正。它與一般石頭最大的不同,在于每當有風撞來,這種石頭都會發出齊整的聲響,像是一個人在大喊——“威”。
人們認為它維護了天刑崖的威儀,所以給它定名為儀石。
也名“聲威石”。
一個戴著獨眼眼罩的白發老人,自高空落下,沿著山道前行。
放棄了飛行,在寬闊嚴整的山道,拾階而上。
一抬頭,便看到一座法碑高聳,無云敢繞。
法碑上的字似鐵畫銀鉤,一筆一劃清清楚楚,深邃醒目,好像留痕不在碑上,而在天地中。
字曰——
“天可刑,地受法,人須在規矩之間!”
這十三個字自上而下,立在天地間,如金憲玉章,有著不容觸碰的威嚴。
它代表著法的精神,是三刑宮萬古以來貫徹的意志。
就在獨眼老人抬頭看碑之時,一個一板一眼、如刀刻斧鑿的聲音,似從九天落下——
“余真人!此為何來?”
現世頂級相師、現世命占之術最高成就者、當世真人算力第一的余北斗……依然保持著抬頭看碑的姿態,出聲問道:“敢問劇匱真人,何為法?”
在鼓蕩的山風中,那個一板一眼的聲音回道:“公正。”
余北斗問:“世間有不公、不正,逾矩者,我當問誰?”
那聲音問道:“涉一人?一地?一宗?一國?”
余北斗咧嘴一笑:“涉當世最強之國,古今第一內府!”
那聲音沉默了一陣,道:“請上規天宮。”
又補充道:“余真人當知規矩。”
“劇匱真人,你可不像是喜歡說廢話的人……”余北斗搖了搖頭,收斂了笑容,正聲道:“若有偽言,天地可刑!”
轟!轟!轟!
高崖之上,電閃雷鳴。
在那座萬古法碑之側,忽然洞開一門。
那是一扇古老厚重的鑄鐵門戶,門上有著規規整整的橫線豎紋,將這扇門戶,分割為無數大小相等的方格……
歲月的斑駁映于其上,日月的光輝流轉其間。
在它打開的瞬間,強如余北斗,也一瞬間佝僂了三分。
門現之時,他仿佛被整個天地排斥出去。
門開之時,他又重新被容納進天地中。
只是這“天地”,更嚴格,更規矩。
余北斗只看了一眼,便往里走。
……
……
重玄勝很快就知道姜望做了什麼。
文連牧也終于能夠明白,林羨為何能說出那種仰視絕巔的話。
包括李龍川,包括晏撫,包括高哲。
包括整個星月原戰場……
不,是整個東域,整個天下,所有人族修士存在的地方,都因為一個年輕天驕的名字而震動!
其名曰——姜望!
因為在道歷三九一九年九月二十七日這一天,現世頂級相師余北斗南出斷魂峽,親赴法家圣地三刑宮,在規天宮前向全天下宣告,姜望非通魔之人,無通魔之罪!
他拿出鐵證,以真言說法,告知天下——
姜望在斷魂峽以一敵四、以內府斗殺外樓,殺死萬惡、削肉、砍頭三大人魔,逼逃揭面人魔,打破了天府老人的傳說戰績,成就青史第一內府!
其后帶傷奮勇,協助他余北斗,鎮殺了九大人魔中排名第二的算卦人魔。
最重要的是,姜望還助他鎮封了淵源古老的血魔,阻止了《滅情絕欲血魔功》的傳承!
沒有任何一個魔族,會如此對待《滅情絕欲血魔功》。
沒有任何一個魔族奸細,能夠這樣對待《滅情絕欲血魔功》!
因為這種級別的魔典,是真正的魔族圣物,貫穿過古老的歷史長河,一切都為傳承的延續而服務。
但凡魔族,逆之必死,無論有什麼理由。
而以上這些說法,全部得到了三刑宮的認可!
有當世真人余北斗出面,法家圣地三刑宮見證,頂級魔典《滅情絕欲血魔功》為注腳,姜望自此污名洗盡。
而景國鏡世臺偷偷派四名外樓境的軍中強者去緝拿姜望,欲悄無聲息地在玉京山辦成鐵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