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旭國來說,的確已經是貨真價實的主力陣容。
這些超凡修士,是連接各類血氣戰陣的核心,其他的普通士卒,則是各類血氣戰陣的基礎。
若是全由超凡修士組成的軍隊,自然可以直接使用各類真元戰陣。當然并不是說真元戰陣就一定比血氣戰陣強大,只是超凡修士畢竟選擇更多。
“我大概清楚了。”姜望贊道:“林將軍梳理得很清晰……出身將門?”
“學過一些兵法……”林羨搖頭道:“讓大人見笑了。”
他表現出來的雖不多,但豈止是學過一些……
容國是真正把林羨當未來支柱在培養,而不僅僅是一個修行天賦驚人的打手。
姜望想了想,說道:“聽說當時在斷魂峽,我和萬惡人魔他們搏殺的時候,你也在場?”
“是,我憑借無拘神通躲在陣中……”林羨有些羞慚地道:“有幸旁觀了姜大人締造傳說的一戰。”
“我其實有個疑惑……”姜望微笑地看著他:“當時我有一陣非常虛弱的時候,你既然在旁邊看著,怎麼沒出手偷襲我?”
林羨沉默了一陣,抿了抿唇,然后說道:“實話說,有閃過這樣的念頭。您是齊國的天驕,像一座高山,壓得我無法喘息。我的確想過……移開你。”
“但有兩點因素,左右了我的選擇。”
“一個是你剛進斷魂峽的時候,明明可以順手抹殺我,但你只是讓我保密,除此之外什麼也沒有做。當時的畫面,總跳進我的腦海里。”
“一個是對你的恐懼,即使你是在那樣的狀態下,我心里也覺得你不可戰勝。”
他跪坐著,雙手貼在膝蓋上,表示一種順服,坦誠地自我剖白:“老實說我也不知是敬你多一點,還是懼你多一點。
總之,我猶豫了很久,無法在當時拔出我的刀。只能選擇悄悄離去……”
林羨說完這些話,對著姜望低頭行禮:“這是我這樣一個弱者的心情。如果姜大人介意的話,現在逐我出營。我也是能夠理解的。”
姜望啞然失笑:“林將軍多慮了!君子論跡不論心,論心世上無完人。我在斷魂峽遇到你的時候,心里又何嘗沒有殺你滅口的想法閃過呢?”
他坦誠地說道:“心里也會有這樣的一個聲音告訴我——‘或許殺了這人才是最佳的保密辦法’。但我同時也會問自己,此人何罪?有什麼非殺不可的理由嗎?我們雖然分屬兩國,但又不是戰場相見,彼此又無仇怨。
我想。這個人也一定肩負了很多人的期望,也一定被很多人牽掛著。他若死去,一定會有很多人難過。
倘若我只是因為我比這個人強,就這麼無緣無故地出手殺人,那我和人魔的區別,在哪里?
這樣問過自己,我就沒有動手的打算了。”
“先賢說‘一心有千念’。我想,人的惡念善念都是在不斷產生的,那一閃而過的,無論是善念還是惡念,都不能夠決定我們是什麼樣的人。
決定我們人生底色的,是我們最后做出的選擇……
人是由他的選擇所決定的。你想了什麼,無關緊要。你選擇了什麼,你才是什麼。”
林羨認真看著姜望,這一次深深拜倒下來:“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。林羨受教了!”
姜望趕緊托著他的胳膊,將他托起來:“咱們都是同齡人,互相探討人生而已。當不得林兄此等大禮!”
林羨拜不下去,只得直起身來,感嘆地道:“我好像知道,君何以能成就青史第一內府了。”
“在修行的長路上,內府境只不過是其中一座小山包。縱是古今第一,也當不住神臨一擊。今日那傾海一劍下,我也無力得像只螞蟻。”姜望搖頭說道:“你就不要再吹捧我了,咱們都是出發不久的行人,都要努力往更遠處看。”
林羨懇聲道:“姜君今日良言,林羨必不或忘。惟愿余生發奮,能望姜君項背。”
姜望還真不是一個驕狂自大的人,除了有時候故意氣人或是戰時爭勢,通常只在自家妹妹面前會夸耀幾句。對于林羨話里話外片刻不停的狂熱吹捧,他實在不很適應。
甚至于……有些羞澀。
趕緊轉移話題道:“這一次星月原之戰,對手不可小覷……”
林羨很有信心地道:“我相信我們一定能在您的帶領下取得勝利!”
“……”姜望說道:“我想說的是,你來做這個主將,我來做你的副將吧。”
林羨一驚,趕緊避席道:“姜大人可是對林羨有什麼不滿?”
“不不不。”姜望扶住他,很認真地道:“恰恰相反!在觀河臺的時候,我就非常欣賞你。請你不要多慮。”
“我是真心實意地跟你提這件事。必須實事求是地說,我于兵法一竅不通,實在不知怎麼引軍沖陣。斗殺敵將我當奮勇,可統領大軍,我有心無力啊!竊為主將,我有何顏?
若是尋常的戰爭也就罷了。這一次我們的對手是景國,天下最強,底蘊深厚,豈是我們有資格小看的?我是為了戰爭的勝負,才請你做主將的。”
他早就有這樣的打算,只是在進一步了解林羨之后,才做出這樣的決定。
絕非虛偽的試探,而是真心實意的讓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