靠一點真靈能活下來的都幾乎沒有!
他當年結道胎于真靈,以他心通的恐怖力量保留記憶,流亡于世界縫隙,雖然是天才之舉,但本身亦是一場冒險。
而這也同時意味著……
這個世上沒人真正了解觀衍的實力,乃至于戰斗方式、風格。
因為這是開天辟地以來的頭一遭!
龍神有幸初遇見。
祂第一次看到真正的觀衍,而觀衍已經看祂五百年。
留在世界本源海里的分靈,的確不是真龍元神的對手,尤其是在對方孤注一擲要徹底傾覆本源海的情況下……
他和森海源界世界意志的配合,很難抵抗。
所以觀衍豎掌,對著森海源界世界意志所化的巨樹,輕輕一禮:“請交給我。”
沒有什麼慷慨激昂的說辭,沒有什麼激動人心的講演。
僅這平淡的四字而已。
世界意志所化巨樹,忽然之間就飛了起來,直接飛到了觀衍身前,碧光流轉,化作一只木魚!
這是完全交出了主導權,將它作為世界意志守護的整個世界,交付在觀衍手中。
“這絕不可能!”龍神驚怒不已:“你什麼時候控制了世界意志?”
在祂的漫長生命里,從未見識過有世界意志如此信任一個生命!
守護世界是世界意志的本能,而面前的這一幕無疑是說明,森海源界的世界意志,無視了本能的存在。除了被操縱、被掌控,不應該會有別的可能。
“你的生命雖然漫長,但只有控制和利用,而從無信任二字可言。”觀衍道:“這是你的悲哀!”
世界意志或許沒有智慧生命的思考,但觀衍在森海源界五百多年的點點滴滴,此界的世界意志最清楚!
五百多年無怨無悔的付出,才有今日的這一份信任。
現在森海源界的世界意志,就懸在了觀衍面前,顯現出一只木魚的形態。
木魚無槌。
而觀衍屈起手指,只輕輕一敲!
篤!
那碧色的與清澈的海,瞬間合流到一處,從涇渭分明,到無分彼此。
淡青色的海浪驟然騰起,與那金色的怒海撞在一起。
轟隆隆!
平分秋色!
這世界本源海中,滔天海浪竟似兩頭巨獸,彼此撕咬碰撞。
宇宙深處,無限膨脹的玉衡星辰旁。
龍神仿佛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:“吾不知背信棄義如人族者,竟有信任二字!小禿驢,當絕未絕,今日教汝絕!”
祂正要掀起動作,觀衍已屈指一彈。頓有一縷指風呼嘯而出,霎時咆哮如龍卷,擊破神魂之海,殺奔近前!
龍神金瞳一轉,便將那鋪滿觀衍身周的神魂之海卷起,順便也湮滅了這一縷襲來的指風。
祂金色的豎瞳中,有一道屋宇的幻象一閃而過。
森海源界里,那森冷的懸顱之林,忽然間響起陣陣嘶吼。
那懸著森白顱骨的小樹,一顆顆拔地而起,以樹根為足、枝丫為手,橫生木刺。化形成頂著人類顱骨的枯瘦樹人,個個猙獰怪誕,以驚人的高速躍出。
它們的目標當然是神蔭之地,殺死那些背棄信仰的森海圣族,此界信仰自然就歸于燕梟一方。
而龍神就能以惡之一面再掌森海神柄,從信仰的源頭,刨掉觀衍與祂對抗的根基。
但同樣是在此刻,在懸顱之林的入口,觀衍一開始與姜望對話時所立的那個位置。
有一對腳印在黑暗之中遽然清晰起來。
觀衍的腳印!
這對腳印甫一顯現,便以驚人的高速,繞了整個懸顱之林一圈,而后腳印隱沒,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。
但是當第一個枯瘦顱骨樹人試圖越過這條線時,驟然間一道光柱沖天而起,將它貫穿當場!
接二連三,再四再五……
無論有多少顱骨樹人沖出來,無論它們有多敏捷、多兇狠。
只要過線,必被貫穿!
顱骨樹人不歇,光柱不止。
當漆黑已經成為森海源界夜晚不變的底色,這一夜光柱噴薄如林。
瘦樹曾懸顱,如今亦懸空。
密密麻麻的光柱,貫穿了數之不盡的顱骨樹人,結成一個巨大的光圈。
若此時在高穹俯瞰,必然格外矚目。
此前恐怕沒人能想到,堪稱森海源界禁地的懸顱之林,竟然是以這樣一種方式,走向消失的結局。
可惜燕梟和姜望都不在這里,未能親見。
從燕梟和姜望的廝殺,再到龍神、觀衍雙方對森海圣族信仰的爭奪,從歷史到傳統,再到具體的每一個人……
從玉衡星辰旁,再到森海源界世界本源海,再到懸顱之林。
龍神和觀衍的爭斗全方面爆發。
這一戰持續了五百多年,而在今夜進入終章。
龍神在被世界神樹釘住后,七攻觀衍,顯盡神通,而觀衍七拒之!
這是一場驚心動魄的爭斗。
龍神以漫長的時間做局,逐漸捕捉玉衡,不可謂手筆不大。
但祂千不該,萬不該,不該給觀衍五百年的時間。
龍族的生命太漫長,所以祂或許不知道,五百年對人族來說意味著什麼。
一位打破壽限的神臨修士,其壽也不過五百一十八。
五百年,已經是一位神臨境修士的一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