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喜歡書生嗎?”他柔聲問。
身上的衣物又變幻。
“武士?”
再變。
“游俠?”
又變。
“將官?”
小煩用食指指腹,輕輕按在了觀衍的唇上。
“你是什麼樣子我都喜歡。只要……”
她羞紅了臉,但仍然勇敢地看著他的眼睛:“只要能成親。”
我可以變成所有你喜歡的樣子。
而我喜歡你所有的樣子。
五百多年的時光,發生了多少故事,帶走了多少痕跡。
好像改變了一切,又好像什麼都沒有改變過。
恍惚一切回到了最開始。
那一天她在采靈絲,那一天他從天而降。
他說:“姑娘……”
……
漫長的時光被洞穿,消解在溫柔如海的眼神中。
眼前這個俊朗的少年說道:“姑娘,我們回家。”
===第一百九十一章 扶搖(求月票)===
觀衍前輩曾說,若出現什麼意外,那座化為星環纏在姜望手腕上的星樓,會帶他回到他來的地方,或者是去七星對應的其它世界。
當然現在觀衍前輩成就星君,自是不需要因循舊路。只袍袖一揮,無窮無盡的玉衡星光就裹挾著姜望離去。
真可謂莫測之偉力。
雖然過程倉促了些……
這是一次超遠距離的旅行,且不同于先前兩次,或在七星樓里,或在觀衍前輩的星樓中,這一次姜望幾乎是肉身橫渡。
純粹以肉身洞穿時間與空間的距離,這是外樓修士怎麼也無法企及的威能。
當然姜望的身外星光……包裹得實在有些太嚴實。
旅途中是完全不會有什麼難題需要他以肉身面對的。
玉衡星光密集得幾乎凝實顯形,身在燦爛星光中的姜望,其實也并無余暇欣賞宇宙風景。
因為……他正在星光淬體中。
絕大多數修士成就外樓后的第一步,就是接引位于遙遠星穹的圣樓之光,以星光淬體。外樓修士的肉身普遍強過內府修士一個臺階,也正是因為如此。
但姜望星光圣樓的最后一步來得太突然,被觀衍大師隨手一抓就成型……他自己都是懵的,所有的反應都慢了一拍。
直到此刻,在回返現世的旅程中,才開始自然而然地淬煉肉身。
淬煉肉身,只能用自身所掌控的星光。所以雖然他的星樓就立在玉衡星辰的核心位置,也不能直接以此刻包裹他的海量星光淬體……
也不太需要。
因為他立成的第一座星樓,此刻傳來的星力太澎湃!
外樓星力奔走在身體的每一個角落,姜望不斷地以道元接引合之,到后來發展到需要展開神通之光來幫忙梳理。
拼盡全力都淬煉不過來,完全不存在前輩修行者所說的星力匱乏的情況。
也不知是因為此時離自己的星樓還很近,還是因為這座星樓品質太高、力量太強。
這種感覺非常奇妙,姜望在纏身如海的星光里,清晰感受著他自己的星樓,正在漸行漸遠的彼處。
從此以后他在茫茫宇宙之中,就有了一個清晰的信標。
在時空的意義上的確是越來越遠了,但在星光淬體的過程中,他卻覺得自己與星樓愈來愈近。
那仿佛是他意志的延伸,是他在茫茫宇宙中的另一種存在。
他不知道別人對星光圣樓的感受是不是如此,他感受自己的星樓,就像感受另外一個自己。
有一種自內而外的充實感,不僅僅是力量上的支撐,也是意志上的依托。
這一路走來所貫徹的信念,都要在星光圣樓上得到驗證,最后成“真”、成“道”。
“自古廉貞最難辨”,此星變幻難測,而姜望以“信”字定之,確實是恰如其分。
尤其他的“信”不是空中樓閣,是一直以來踐行的道理,更是鞏固非常,極具說服力。
當然被鎮在樓中的龍神,也為這座星樓做出了很大貢獻……
……
……
觀衍成就玉衡星君,龍神困鎖這片虛空的陣法也被無聲抹去。
玉衡終究不會定于一處,重新縮為一個光點,然后隱去。
姜望那座在玉衡上方立成的青色七層星塔,也回歸星穹。當然它始終在玉衡這個概念最核心的范圍內,沐浴著最純粹的玉衡星力……就好比在臨淄住進了皇宮。
玉衡星君的本命星辰之上,觀衍牽著小煩的手,在郁郁蔥蔥的森海中漫步,
天光正好,透過枝葉間隙,投下一片斑駁光影。
一只松鼠團成肉球,在地上打了個滾,滾到另一只松鼠面前。
兩只鳥兒在樹枝上依偎……
歲月在此停駐,時光從此溫柔。
觀衍停下腳步:“我好像忘記了什麼事情。”
小煩關心地問道:“那很重要嗎?”
“我這一生,重要的,很重要的,最重要的……”觀衍看著她明亮的眼睛,又止不住地笑了:“都在我面前。”
……
……
現世,星月原戰場。
持續了整整七天的戰爭,已經把這里變成人間煉獄。
自古以來,一將功成萬骨枯,這話已經成為戰爭慘烈的注解。
但其實,有人功成,就有人失敗。
比一將功成萬骨枯更讓人絕望的,是萬骨枯后未功成。
這難道就是最慘烈的嗎?
象國大柱國連敬之,和旭國大元帥方宥,或許有另外的答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