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于若是能活捉其人,帶離齊境……好處難以計算。
也絕對值得冒險。
為此組織不介意付出更多代價。
長樂、長生、華英、養心,這四宮之中,目前只有長生宮有些可能。
自姜無棄紫極殿前裸身銜玉后,齊天子再未召見過這位皇子。曾經何親,如今何疏。
朝野皆知十一皇子失勢,頗有樹倒猢猻散的架勢。
往日與長生宮親厚的那些文武官員,這段時間都異常低調。
姜無棄自己也是輕裝簡從,絕不張揚。除了每日到云霧山看日出外,大多數時候都閉鎖宮門,說是修身養性、不見外客。
今天是一個很好的機會。
根據最新情報,星月原大戰已畢,齊國眾天驕即將載譽而歸,整個帝國的目光都投注在他們身上,對其它地方的注視,難免就要放松一些。
云霧山畢竟偏僻。哪怕在地獄無門行刺事件后,整個臨淄城的防衛比以前嚴格了很多,要及時察覺這里的異常,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……而且,他們為此行已經做了足夠多的準備。
退一步說,就算出了什麼問題,以他的實力,也來得及在臨淄強者降臨前,殺死內府境的姜無棄。
如能用他的性命,換掉姜述最偏愛的兒子,有什麼不值得?
想到自己有機會讓姜述那樣的帝君痛苦,橋二便覺得興奮不已。
小贏了景國一場,齊國現在空前膨脹,自以為天下服膺嗎?
是時候給他們澆一頭冷水了……
這樣想著,橋二抬眼看向前方的病弱皇子,慢慢地,直起腰來。佝僂的身形逐步變得筆挺,一縷寒光跳躍在指間。
他走在云遮霧掩的棧道上,像一個獵人,走向自己的陷阱。而陷阱中,是今天的收獲。
出乎他意料的是,姜無棄很平靜。
太平靜了。
橋二確定自己的變化都被對方看在眼里,姜無棄也沒有走神之類的。
可這位大齊十一皇子卻如此平靜。
不說逃跑或者呼救了,連減慢一下速度的意思都沒有。仍是那麼直接地迎面走來。
是有埋伏嗎?
橋二的情緒起了波瀾。
不。如果這里有埋伏,那位……不可能毫無察覺。
靈識在瞬間鋪滿棧道,也的確未再見旁人。
多思無益,凡事須向刀尖問。
橋二越走越快,屬于神臨強者的氣息開始勃發:“殿下,為了您的安全考慮,跟我走一趟,如何?”
身邊云似雪,白狐裘也如雪,臉上的蒼白,竟也不輸雪色半分。
病弱如此的大齊十一皇子,走在晃晃悠悠的棧道上,靜靜感受著一位神臨強者逐漸蘇醒的氣息……
忽然嘆了一口氣:“孤等你太久了!”
什麼意思?
橋二這時候才驚覺一件事情——不知何時起,面前這位天潢貴胄,已經不再咳嗽。
而他削瘦的身形走在這云中棧道上,竟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。
這是一個陷阱嗎?
誰敢以姜無棄為餌?!
他如何保障自身安全?
腦海中炸起千百個念頭,橋二這樣的人物,當然也能在迷霧里探底溯源。極其果決地一彈指,繞在指間多時的寒光,霎時已疾射而出!
他先出手!以神臨之修為,面對一個內府境修士,他也毫不保留。
云不再動,霧不再涌,風不再來,棧道不再搖晃,他和姜無棄之間,不再有距離。
云霧山仿佛都靜默了一瞬。
寒光一出已臨身。
寒光的尾跡,竟在橋二和姜無棄之間,制造出一個突兀的空洞。此方起,那邊終。
所謂神臨者,靈識籠罩范圍內,有如神祇!
“賊人爾敢!”一道凌厲的聲音倏然響起,迅速迫近。
姜無棄畢竟是長生宮主,就算再怎麼失勢,也是臨淄防衛力量重點看護的對象。所以云霧山棧道這邊剛有異動,立即就有巡邏附近區域的強者趕來。
但是……不可能來得及的。
此時此刻,帶人走是絕無可能了。對橋二來說,最優的結果或許已經失去,次優的結果卻近在眼前。以神臨殺內府,不過眨眼間。
那一點屬于神臨境修士的寒光,如此清晰地出現在姜無棄的眼睛里。而那位迅速趕來的神臨青牌的聲音,還很遙遠。
似乎他的人生,總是在異常苦痛的矛盾中,往前往后,都是絕境。
誰能夠感受他姜無棄的絕望啊?
眼中的這一點寒光,仿佛漫無邊際地蔓延開來。
曾幾何時的那一幅畫面,似乎也在這樣的晨光中,似乎,也這樣寒冷——
“殿下,從今往后,您不可再修行了。”說話的人,是太醫院的溫老太醫。放眼整個大齊,也沒人敢說能在醫術上勝過他去。所以他的診斷,通常就是最后的結果。
年輕的皇子卻只問:“為何?”
“您寒毒入命,與歲俱增,修為愈高,寒毒愈烈。愈奮發,愈近死。現在看來,內府……已是極限。”
“立外樓如何?”
“星光淬體之時,即寒毒外發之時。碎血凍命,必無幸理。”
“孤若一步金軀玉髓,又如何?”
“您若神臨,玉髓亦是寒髓。
除非一步洞真,外察宇宙,內明己身,洞徹真實,方能自斬寒毒,求得長生。”
“那孤便一步洞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