葉青雨眨巴眨巴眼睛,長長的睫毛似乎微顫著流光:“四大名館原來只是茶館嗎?主要是為了品茶,次要是為了什麼?”
“啊這……”
“汪!”
“汪汪汪!”
蠢灰的叫聲簡直是天籟。
姜望一臉溫柔地轉過去,把狂奔而來的小灰狗抱起來:“怎麼了,蠢灰?”
蠢灰耷拉著毛茸茸的狗頭,悶頭往他懷里一栽,發出嗚咽嗚咽的可憐叫聲。
姜望輕輕地拍著狗腦袋,對著葉青雨笑道:“這狗怪黏人的哈。”
葉青雨笑笑不說話。
他又抱著狗起身:“我去看看安安那邊怎麼了,蠢灰這個樣子,興許是挨了揍……道術咱們下次再交流。”
“好。”葉青雨溫柔一笑。
姜望三步并兩步,心如潰軍,身姿卻還挺拔。抱狗離開了涼亭,向自家妹妹走去。
蠢灰也一下子來了精神,在姜望懷里翻了個身,兩只前爪搭在姜望橫著的手臂上,耳朵豎起,狗眼大睜,威風凜凜地目視前方——
誰敢不分吃的?
“咳,安安啊。”姜望拿出兄長的架勢:“你把蠢灰怎麼……”
“汪汪汪汪汪!”
蠢灰狗仗人勢,也大聲吵了起來。
小嘴動個不停的姜安安猛地頓住,扭過頭來,沖姜望使了個眼色。
姜望抱著蠢灰,原地一個轉身,不讓蠢灰看到姜安安在吃什麼。
蠢灰急了,在懷里一陣生氣地亂吠。
“叫喚什麼!”姜望一巴掌蓋在它腦門上:“這麼大了還不懂事,不要影響我妹妹思考!”
蠢灰愣了半晌,終于知道人類靠不住。又一頭栽倒,嗚嗚嗚嗚起來。
姜安安三下五除二,把手里的幾顆月籠沙全部吃光。
才道:“哥,你教完道術啦?”
姜望下意識地往涼亭那邊看了一眼,葉青雨已經離開了。
回過頭來笑道:“啊,是的。”
蠢灰還埋在他懷里嗚咽嗚咽的,極為可憐。
姜望想了想,終是忍不住道:“月籠沙還有嗎?”
“沒啦!”姜安安很自豪地大聲道。
“那鐵漿果呢?勻一顆給它吧!”姜望道:“你看它哭的。”
“它就會裝哭。”姜安安哼了一聲,不情不愿地掏松鼠匣。
蠢灰立馬拔出毛茸茸的腦袋來,沖姜安安汪汪汪!
“你看它還跟我吵架呢!”姜安安趕緊告狀。
姜望很有些無奈:“你們不是好朋友嗎?”
“朋友是朋友,吃東西是吃東西嘛。”姜安安嘟著嘴道:“它上次把我的魚都吃完了,也沒給我留呢。”
但畢竟還是取了一枚鐵漿果,沖蠢灰晃了晃。
蠢灰立馬瞪大了狗眼,連生氣也忘了,在姜望懷里掙扎起來。
姜安安拿著鐵漿果,貼在地上往遠處一滾,口中念念有詞:“天命之征,荒古猛獸,急急如律令,去!”
已經是超凡修士的她,這一下扔得極遠。
蠢灰立即從姜望的懷里掙脫,扎猛子一般跳到地上,身形如箭射出,直追那枚鐵漿果而去。
姜望哭笑不得:“你這是個什麼咒?”
“劾神咒咯。”
姜安安用烏溜溜的眼睛瞧著哥哥,嘻嘻一笑,張開手道:“我也要抱。”
姜望無奈將她抱起來,正要跟她講幾句諸如分享是美德之類的道理。他們已經沒有爹媽了,他這個做哥哥的,難免常有教導妹妹的自覺。
但姜安安的小手忽然貼在他嘴巴上,把一枚果子塞進了他嘴里。
姜望一口咬破,頓時滿嘴流香。
忍不住道:“你不是說沒有了嘛?”
姜安安在他懷里咯咯地笑:“分給別人的沒有嘛!”
又變戲法般拿出兩顆來,一顆塞給哥哥,一顆塞給自己。
兄妹兩人,吃得眉開眼笑。
此外還有一只蠢狗,在遠處歡喜地叫喚著,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。
……
……
極高的地勢、松散的體制、中立的國策……和葉凌霄,是云國之所以能夠如此長久安寧的原因。
打起架來非常拼命又確實皮糙肉厚的阿丑,或許也能算是原因之一。
自成就超凡以來,姜望東奔西跑也算是去過許多地方。從來沒有哪個地方,能像云國這樣,帶給他如此安寧的感受。
哪怕是在地位漸高的齊國,他也無法松掉心里的那根弦。
他總是緊張的。
大約是因為安安在這里生活,又被葉凌霄庇護得很好的原因。
這個地方,常常讓他有一種休憩感。
雖然每次都只是偷偷地來去,畢竟也很懷念在云國度過的平淡時光。
有時候平淡是一種奢侈。
在云國的時間里,每日就是與安安玩耍,監督安安學習,與葉青雨論道,監督安安學習,逗逗蠢狗,監督安安學習,努力修行,監督安安學習……
生活平淡又充實。
人和狗都很快樂。
這夜的太虛幻境里。
在日常的五場戰斗結束之后,姜望收到了一封久違的來信。
寫信的人,是那位在內府層次與他纏斗許多次的寧劍客。
信上只有一句話,“閉關久悟,乃成外樓。戰否?”
姜望的回信也很干脆,只有一個字,“來!”
于是論劍臺呼嘯而起,肅殺凜冽,撞于星河。
對姜望來說,寧劍客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陪練對象,尤其是在劍術方面,給了他很大的啟發。
他這個在無數次廝殺中走出來的野路子,在與寧劍客一次次的切磋中。不斷彌補著基礎,才有了觀河臺上的升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