咔嚓,咔嚓,咔嚓。
這一塊方圓十丈有余的巨大礁石,頃刻間裂成了無數的碎塊,崩潰著沉入海底。
……
就在項北直沖高空,礁石剛剛生出裂隙的那一刻,太寅也已經前行。
既然言語得不到回應,那就用戰斗來求證。
他就不信了,一個不知哪里冒出來的無名之輩,還真能在這神臨不得入的山海境里,碾壓了他這太氏嫡傳!
君不見那天下聞名的姜青羊,也未能夠拉他下水,反倒被他的陣法一攔,直入絕境麼!
他往前一步,走下礁石。直接踏空而行,靴底與水面,保持著約莫三寸的距離。
愈走余疾、愈走余疾。
懸在身前的陣盤,隨著他的移動而移動。
那繞身而流的風,立時化作柳葉般的青刃,劃破空間發出刺耳的尖嘯,遵循著玄妙的軌跡,一片接著一片,先一步殺向那踏浪而來的男人。
這些風刃,都是依循著空間的紋理前行。
在視覺的意義上并不快速,由此會給對手帶來誤判。
實際上不僅快疾,而且兇狠。
是太寅手上攻擊最強的一只陣盤,名為流風青刃。他先手啟用于防御,也是為了誤導對手,好殺一個措手不及。
此時人進、陣進,殺機凜然。
在這極速迫近對手的時刻,太寅只見到寒星一點。
整個視野里,其它的一切好像都消失了,便只有那點寒星,耀在眼中。
而后風元擬化的青刃一片一片碎滅。
視野就此打開。
他終于又看到了那人、那槍。
啪!
身前的陣盤已碎!
炸開的陣盤碎片漫天飛舞,在陣盤碎片和流散風刃的間隙里,太寅才看到了那一桿長槍的真面目。
它好像才從那人的身后彈至身前,把在手中。
這桿槍,外表普通之極,甚至都不能說平庸,可以稱得上丑陋。
簡直就是一根燒焦了的木頭,不知被誰搶救下來,隨意削了削,敷衍地嫁接了一個槍頭。
唯獨是使用了許久之后,槍身被細細盤過,還算光滑。
而當它以洞穿一切的姿態前進,逼得你不得不多看幾眼后,你陡然就能從其中,感受到一種洞穿時光的力量。
太銳利,又太堅強。
薪火相傳,文明不息。
有什麼能夠擋得住這一槍?
上可以穿云破月,下可以碎海沉舟。
問天下能當者誰?
是這一槍的鋒芒!
太寅微微收縮眼神,面色依然保持了從容,已經掐訣完成的右手往上一抬,五指微彎,如五峰向天。
嘩啦啦!
大海之中,躍起一條水藍之龍,興風作浪。
呼呼!
天穹高處,俯落一條天青之龍,身繞颶風。
無聲而有火焰招搖。
難以忍受的高溫先一步降臨后,一條火紅之龍自焰中騰出,張牙舞爪。
在銳利的尖嘯聲里,有森白之龍吞吐兵戈幻影,帶起殺機四伏。
轟隆隆!
突兀的一道電閃劃過,從雷光之中,拉扯出一條深紫的雷龍來,冷漠俯瞰人間。
水,風,火,金,雷。
以此五元,鎮殺八方。
是為太氏家傳的超品道術,五龍封天!
觀河臺爭魁之時,他尚未能修成此術。黃河之會結束后,他知恥而后勇,反倒破解了難題,成功在外樓層次就掌握這門超品道術。
五條形態各異色彩不同的怒龍甫一出現,便立即接管了此方天地,控制了太寅和這神秘對手之間的距離。
那一點寒星,停滯在空中。
來人和他的長槍,便頓止在前行的路上。
只是……
太寅隱覺不適。
明明還隔了這麼遠,明明這一槍已經被攔下了。
他的眉心,竟然還隱隱有被刺痛的感覺!
明明未曾中得一槍,卻好像已經被貫穿了顱門!
吼!吼!吼!
太寅驅逐那種不安的感覺,驅動五龍嘶吼于空中,五種完全不同的元力,糾纏成一道道肉眼難察的鎖鏈,密布于道術所籠罩的空間里。
此為不可視之縛。
水、風、火、金、雷,五條元力之龍的龍尾糾纏于一處,旋轉而上,像一個五色勻分的槍頭。五條龍的身軀又各自往外延伸,覆蓋極大一片區域,只以龍首俯下,威凌對手。
天穹隨之呈現五色,是為藍、青、紅、白、紫。
看起來像是整個天空都被浸染,而后天塌下來,傾覆了一切。
身在此術籠罩之間,只覺天地紛雜,五色迷眼。
而在這門道術的范圍之外看過去,五龍封天制造的燦爛光影,則好似一柄五顏六色的巨傘。
它已經撐開。
五龍的身軀是為傘骨。
龍尾糾纏則為傘尖。
五種密集顯化的元力,恰好鋪滿了五條龍軀之間的巨大空隙,形如傘面。
而垂下來的五個龍頭,各自嘶吼,施放神術。
于是有水錐高速旋轉、風刃飄飛難測、火球呼嘯墜落、金箭排空似雨、雷槍刺破了空間,最簡單的道法,兼具神術之威,一時間密如飛瀑。
好似天降瓢潑大雨,驟臨那提槍的身影一人。
每一滴“雨水”,都是龍之神術。
每一滴“雨水”,都是殺戮的兇器。
天在塌,雨在墜。
太寅本打算以此術來應對姜望,只因禍斗的追逐而作罷。
如今應對來人,也不算辱沒。
他于是看到—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