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他這門神通又沒有傳說中的心血來潮那麼強。
若是心血來潮神通,我們在穿山梭里謀劃的時候,他就應該已經有所觸動了,不會中你那一戟。
只是目前這種程度的示警,我們如果事先早知,只要稍作布置,就完全可以讓他來不及反應。
我想他這秘而不宣的第五門神通,除了對危險的示警之外,應該還有別的能力。”
太寅分析到這里,笑著搖了搖頭:“現在說這些,很有馬后炮的嫌疑。雖然不想承認,可我的確還是低估了他……你是對的,或許我們不應該找他的麻煩。”
“路是我和你一起選的,對是一起,錯當然也是一起。如果我真的那麼篤定自己的正確,又怎會陪你冒險?”
項北說到這里,對著旁邊的小桌,抬了抬下巴:“這里有一顆元魄丹,能夠彌補你缺失的神魂本源。”
太寅頓了一下,才勉強說道:“來之前我就說了,風險我自擔。而且這一次主要也是因為我決策失誤……”
項北一擺手,攔住了他的話茬:“太兄不用多言了,這是我應該承擔的責任。”
太寅有心在好友面前硬氣一回,可已經抹去的三成神魂本源,的確是籠罩在心頭的陰翳。
他盡量從容,可又怎能不去想?
元魄丹這種級別的寶物,太氏或許還能夠付得起價格。可就連他自己也沒有把握,太氏會為這樣一個屢次失敗的他,付出這樣的代價。
項氏,項氏終究是不同的罷。
項北只要愿意開口,元魄丹不是問題……
這樣想著,話出口卻變成:“那我就愧受了。”
話音落下的時候,太寅好像聽到了一聲嘆息……
但他并不確定,嘆息的那個人,是不是自己。
===第七十二章 楚歌(為盟主白色的光芒加更)===
外間天色仍暗著,太寅已經走遠了。
夜色下的項氏老宅,像一頭潛伏的老獸。不發出一點聲音,也收斂著僅有的利齒。
歲月的痕跡在這里隨處可見,當然在郢城這樣的地方,項家老宅也算不得最有歷史的那一檔。
翼國公項龍驤在的時候,翼國公府當然是項家最核心的地方。
項龍驤戰死,又指名項北承繼項氏未來。
整個項氏家族的核心權力,逐漸收回家老手中,等待移交給成長后的項北。
以前就很受項龍驤器重、直接住在翼國公府里的項北,這時反倒搬了出來,住進項氏老宅。
他當然是干不出將項龍驤嫡脈后人趕出國公府的事情,但是再于翼國公府住下去,也難免漸生齟齬……
對于太寅的匆匆離楚,項北也大概能猜到幾分原因。
既有太氏內部的緊張因素,恐怕也少不了對姜望的提防。
楚境之內,他能保太寅無事。
出了楚境則未可知。
太寅的一身本事都在陣道上,山海境一行,隨身準備的陣盤已用得七七八八。現在在姜望面前,的確沒有什麼自保的能力。
只是……
“元魄丹給了他,你怎麼辦?”
靜室之中,忽然有一個聲音響起。這聲音是衰老的,又有時光的智慧深蘊其間。
但環視四周,并無第二個人影出現。
項北好像對這個聲音早已習慣,只淡聲道:“什麼怎麼辦?”
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!”這聲音似乎有些慍怒:“你現在正在關鍵時候,項氏繼承人的位置并不穩當。
補不上的這三成神魂本源,很可能就此毀掉你!”
“是嗎?”項北用一塊白色絨布,慢慢擦拭著戟鋒,語氣依然平淡:“如果我這麼容易被毀掉,那就說明我應該被毀掉。”
衰老的聲音愈發生氣了:“你是不是覺得,你很講義氣?兵道教會你的,是這種綠林義氣嗎?犧牲自己成全別人,是你以為的美德?但你有沒有想過,你一路走到現在,那些為你犧牲的人?!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,項北!”
項北安靜地把絨布蓋在畫戟上,以他很少有的平靜說道:“我以前知道,后來不知道……現在又知道了。”
“你……什麼意思?”衰老的聲音疑惑。
項北道:“無論怎麼說,太寅終究是來給我助拳的,在山海境里,也是以我的需求為第一。他的事情,我必須承擔。”
衰老的聲音道:“你以為太寅是個什麼好東西?你以為他不知道你現在的困境?可是你看他拿得多麼容易,走得多麼輕松!這種人我見得多了,你以為他會感恩嗎?他只是需要你,需要你的資源。你當他是朋友,他當你是肥羊。你太可笑!”
“太寅是什麼人,我心里有數。他不是完美的朋友,卻也沒有你說的那麼不堪。再者說,我只做我應該做的,又與他的為人有什麼相干?”項北淡然道:“而且,這顆元魄丹,我本就不想吃。”
“什麼意思?”衰老的聲音愈發迷惑了。
項北閉上眼睛,微微仰頭:“就在剛才,我一個人坐在這里。忽然意識到……如果我不做出什麼改變,那我一輩子也無法戰勝姜青羊了。”
“怎麼可能?你怎麼竟會這麼想?你們現在只是一時的勝負!”那衰老的聲音道:“道途漫長,你的未來,有無限廣闊的可能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