應該是錯覺。
總之道左相逢,各自避讓。
幽光之影顧自流淌。
三叉顯然也沒有糾纏這位空間旅客的想法。
但以姜望對三叉的了解來看,這廝之所以肯相安無事,很大概率是因為追不上……
連夔牛都想圍獵的家伙,圍獵夔牛不成,又順手圍了幾個人……若能堵死這雙頭猿猴,它怎會放過?
此后再未遇到什麼過客。
姜望也對空間縫隙荒僻的景象有了更多熟悉,總算能夠了解到,當初秦至臻是行走在什麼樣的環境里,伺機隨時給他一刀。
這亦是知見的一部分補充,再與秦至臻交手的話,對其長刀落點的判斷,或許能夠更精準一點……
在幽光之影的狀態下,對于時間的概念愈發容易模糊。
姜望始終分出一部分心思在計時,約莫三個時辰之后,這場空間間隙里的旅游,終于結束。
幽光之影停在空間縫隙里的某一個位置,有一部分幽影如江河分流,分離出來,進入正常的空間里。
姜望知道,那是數以百計的禍斗。
然后幽光之影開始繞行,在許多個不同的方位,都分離出部分幽影來。
這就是在布置伏兵了……
作為禍斗之王已經無法割舍的大廚、親愛的朋友、信任的伙伴,姜望很榮幸地始終在這團幽光之影的主體中,不曾被分離出去。
被偉大的禍斗之王隨身攜帶,寸步不離。
姜望非常感動,選擇默默記下三叉這廝的“兵法”套路。
包括伏擊所選擇的落點、設伏的風格……
他幾乎沒可能在山海境里戰勝三叉,但是對三叉愈發熟悉之后,卻未必不能擺脫它的追擊。
三叉若是人族,想來也是個名將。
整個設伏的過程,目標明確,行動干脆,三兩下就完成了布置。
而后悍然發動。
仍然不知是怎麼穿越的空間壁障,好像是幽光之影稍一傾斜,就自然而然地從某個口子流淌了出去。
姜望知道,如果他能夠看清楚這個“口子”的成因,或許就能夠輕易打破空間的障壁,可惜他看不出個所以然來。
好像只是恍了個神,人已經出現在正常的空間里,看到了浮山碧海。
籠罩身上的幽光散去,密密麻麻的禍斗大軍就此鋪開。
而緊緊跟在禍斗王獸身后的姜望,也已經看到了此行圍獵的目標——
那是一只外形如鶴的異獸,單足立于峭壁間一塊橫伸的石臺上,瞧來美麗高貴。
其身為青色,但有紅色的斑紋點綴,鳥喙卻白如霜雪,有銳利的寒芒。
這座不知名的浮山之上,已經到處都是形如黑犬的禍斗異獸。
此鳥所立的峭壁,更是被團團圍住,不見半點空隙。
很明顯,這只異獸也不是第一次遭遇禍斗大軍的埋伏,鳥眸中不見驚色,只有怒意。
“畢方!畢方!”
它如此大喊。
青色的羽翅一振,竟筆直向著禍斗王獸的方向飛來。
身形快如閃電。
那霜白的鳥喙一張,便有一蓬火焰噴吐而出,見風則漲,像一束倒懸的花,又頃刻鋪成了海。
用火來對付禍斗,這只鳥兒是否太蠢?
姜望心中才剛剛生出這個念頭,便大驚失色。
不僅僅是因為火海所至之處,禍斗皆成飛灰。
更因為這時候他已經辨認出來,這只口呼畢方的鳥兒,噴出來的,竟是三昧真火!
但畢方的三昧真火,又與他不同。
他的三昧真火色作赤紅。
畢方的三昧真火,亦是紅色,卻分了三層焰,生就三種色彩。分別為赤紅、暗紅、淡紅。
不細看不容易看出來,但掌控三昧真火的姜望,怎會察覺不到?
他這些天每日服用火蓮,一次次耗盡真火,三昧真火已經有向暗紅轉變的趨勢,雖然還很不明顯,但畢竟說明,暗紅色的三昧真火,或許就是三昧真火下一階段的形態。
可這直呼畢方的鳥兒又是什麼情況?
如果說淡紅之色才是三昧真火的最后形態,那麼這赤紅、暗紅的焰,又為何得到了保留?
此時此刻姜望心中完全沒了趁機逃跑的想法,他只緊緊盯著這畢方之鳥,探尋三昧真火的真諦!
若能真個洞徹三昧真火的奧妙,損失三成神魂本源也值得!
神魂之力可以再修,神魂本源可以想辦法再補充。
神通卻需一悟才能百通!
他之所以歧途神通運用如意,很大程度上是莊承乾的“親身教導”。不周風則是燕梟之喙的堆積。
火源圖典、焰花焚城詳解……各類火行秘術他已經掌握了許多,關于火行的研究,他也從未懈怠,積累了很多知識,有過很多了悟。但于三昧真火神通,始終有一層隔閡。
他感受得到阻力,卻不知那是什麼。
今日或有機會洞破迷霧!
此時此刻,他怎滿足于隔岸觀火?
他必要親身感受那烈焰,哪怕焚身燃魂。
手中長劍一振,也不管三叉聽不聽得懂,口中大呼:“勿傷三叉!我今日與你拼了!”
竟然在不斷后撤的禍斗獸群中,逆流而上,勇沖敵獸!
三叉驚住了。
它正打算在迎戰畢方前,先給廚子一個警告,免得他趁亂逃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