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暫時只有大約的輪廓,未能雕琢更多細節。
但從現在至以后,姜望不死,它不熄滅。
第二星樓立成的那一瞬間,人身交感宇宙,遙遠星光垂落,肉身再一次得到強化。
這一次肉身強化的程度當然不及玉衡星樓那次,星力的規模就有天差地別。但親手立樓的過程,本身也是加深對道途的理解。
對于姜望來說,開陽星樓佇立的意義,在于他在宇宙述道的基礎,不再孤獨。
玉衡星樓與開陽星樓互相輝映,更能照亮前路,往后他再神魂顯化于星樓之中,也更能把握自己的位置,不易迷失。
先賢傳典,使世人有大道可循。
姜望所取的兩個字,亦與先賢之道相合。
如“信”之一字,儒家商家皆取在青龍圣樓。“誠”之一字,道門亦以之定在朱雀圣樓。
或者說,文字本就是為述道而造,每一個字都能代表一種道的認知。
“信”和“誠”這兩個字,本身就是一種道的體現。
人言已立是為信,言則無妄是為誠。
而對姜望來說,這兩個字是他的道途所在,但并不是他的道途本身。
更像是在長夜立了兩盞明燈,照亮前路。
他所取者,是信于人、誠于心,倒也未見得完全與先賢相同。
每次立星樓,是由內而再外的闡發,又何嘗不是由外而再內的洗禮。
天邊星光已逝,姜望仍沉浸在余韻之中。
恍恍惚不知時間流逝。
轟!轟!轟!
天穹忽然炸響三聲驚雷。
天地之間,好像有某種變故在發生。
遠空云煙滾滾,腳下碧海流動暗涌。
姜望虛立在峭壁之前,親眼見得眼前這座堪稱巨大的浮山,竟整個都震動了一下。
如巨獸翻身。
山石滾落,泥土簌簌。
姜望幾乎以為它要崩潰在眼前,但它很快又定住了。
那種不知從而來的、隱隱的悸動感已經消失,天和海都恢復平靜,好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。
剛才……發生了什麼?
以姜望對山海境的了解,顯然是找不到答案的。
但這三聲驚雷,卻是驚醒了他。
如今畢方已死,這偌大浮山,可是已經無主。
浮山之上,會不會有什麼畢方所守護的寶物?
動念間,姜望已經拔身而起,連踏青云,未幾,已經飛上了浮山之巔。
此山雄闊,若身在山中,是看不出什麼的。唯獨此刻立在山巔,放眼望去,才見得險峰迭出,潛藏幽幽深谷。
先前注意力全在畢方身上,倒是沒有注意這座浮山的特殊之處。
這麼大的一座浮山,其上竟無一草一木。
但也不能說是禿山一座。
可見怪石險峻,各呈奇觀。
有石柱如樹林立,有大石如佛跌坐。
竟還有清溪白石,溫泉籠霧。
放眼望去,美麗的白玉和青綠色的寶石隨處可見,將這座浮山妝點出別樣的美麗。
姜望的臉上,也忍不住露出笑容。
瞧瞧!白玉鋪地,寶石遍野!這座浮山上的好東西,還能少了?
畢方已去,四下無人,此山之珍,合該獨享!
他選擇高飛之上,徑往山巔,本就是奔著珍寶在此而來。
但山巔附近一覽無遺,確實也沒有見到什麼太特殊的地方。
白玉寶石雖美,姜爵爺確實也不用太過稀罕了。
他的腳步輕快起來,虛懸而走,甚至于再次開啟乾陽赤瞳,只為增加些許目力,力求不錯過什麼寶物。
從山巔徑直往下,那氣勢真如猛虎下山。
作為一門全新演化的神通合術,乾陽赤瞳的效果有小幅增強目力、小幅增加洞察之能、穩定快速釋放三昧真火,當然也保留了乾陽之瞳的神魂攻擊能力。
乾陽赤瞳一開,眼觀六路并非虛言。
姜望疾行疾看,絕不停留。
衣袂飄飄,穿行石林間,忽聽得一聲脆響。
錚~!
一頭異獸不知從何處躍出,恰恰立在正前方的石柱之巔。
見得此獸身形如豹,遍體為赤色,頭頂獨角,后有五尾搖動。
它爪子搭在石柱上,俯身低垂,正盯著姜望,嘴里發出威脅的低吼。
聲如擊石,清脆冷峻。
姜望只感到一縷涼意直沖天靈,剛剛立起第二座星樓,又成就乾陽赤瞳的底氣,一下子消散無蹤。
二話不說,轉身便竄。
這座浮山之上,竟然還有另外一頭異獸存在!
他現在是已經有足夠深刻的認知了——
這山海境里的異獸,他基本是一個都惹不起。
獨行的個個神臨實力打底,倘是群聚的,則更過分,那些首領往往更兇狠更狡詐,三叉就是其中典型。
別說試探一下實力了,姜望壓根連溝通的嘗試都沒有,拔腿就跑。
好不容易得到了畢方精血和禍斗精血,若是就這樣被拍死,那也實在不劃算。身上沒有九章玉璧,在山海境里得到的東西都帶不出去,這一點他可是明白的。
就是不知道如果他這樣離場,他在火山島吃的那些火蓮,會不會被山海境的規則削掉藥力……
但好奇歸好奇,姜望絕不愿意以身相試。
已經吃進肚子里,怎麼還可能吐出來?
“錚!”
鳴聲在耳,惡獸的氣息似乎貼近后脊。
姜望直接前撲跌倒,只感覺到一道惡風從上方掠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