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為天驍刀在接觸長相思的那一剎,便瞬間拉開,而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斬落!
那明明已經成型的刀勢,竟然如此輕易地收回,又能在瞬間重新爆發。
完全隨心所欲,這真是刀術極境。
姜望這分割生死的一條橫線,根本不能再拉開了。
他只有橫在上空,攔住這一下斬擊。
鐺!
發出這樣激烈的聲音。
鐺!鐺!鐺!
斗昭竟然以斗戰金身,硬生生扛著火界的傷害,提刀再斬,一斬又斬。
沉重的戰刀不斷下劈,破碎的刀光同時也回護自身——
他倒不是完全只依賴斗戰金身的防御,而是不肯遲緩半分進攻的節奏。所以把對自己的防護,也放到進攻中來。只以這對撞后破碎的刀光,來與火界對抗。
這真是難以形容的自信。
更是難以描述的強大!
鐺鐺鐺鐺鐺!
連聲回蕩,沖刷四野。
肆意又悲涼。
這聲音非是普通的金鐵之聲,而是斗昭以刀敲劍,敲出來的大自在苦海正音。
當初在觀河臺,他尚要呼之于口,如今卻已經將其揉進刀術里。
不過這不俗的音殺之術,卻根本沒有接近姜望的耳朵,在靠近之前,就已經先一步被聲聞仙態降服。
萬聲來朝,可根本不在乎你是道是佛,爾是正音抑或悲音,是殺我者或拜我者,皆來朝之!
姜望做出一副“從容不迫但眉頭忍不住一皺”的表情,用細節表示自己已經被這大自在苦海正音所干擾,現在只是強裝從容。
想要誘導斗昭做出錯誤的判斷。
在這種層次的交手中,他知道所有的細節都會被捕捉。
但斗昭根本不受影響,長刀所向,仍只有一刀接一刀的連斬。
他仿佛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自信,篤定天驍刀走過的軌跡,方是正途。
暴耀的刀光在火界里肆虐。
斗昭接連斬下十七刀,將劍仙人一路斬落,斬得甚至離開了火界的范圍!
那燦爛的火的世界,燃燒在這璀璨金身的身后。
漸行漸遠。
姜望死死撐住長相思的防御,不使刀氣寸進。鼻息一動,吹出一縷霜白之風,又在半途化作殺生長釘,直指斗昭眉心。
在他的有意控制下,這枚殺生釘顯得如此溫柔,收斂了所有殺意,瞧來普普通通,仿佛釘墻都很難釘進去,只能去釘個木頭。
斗昭撇了撇嘴,好像對姜望這拙劣的掩飾很有些嘲笑的沖動,但畢竟沒有吭聲。
只在激烈的斬擊里忽然一轉刀鋒,帶著一抹幽光,正正劈在殺生釘上,將其生生劈散,劈回一縷霜風。
是為神性滅!
他牢牢把握著戰斗的主動權,當然可以隨時撤刀。
但他也必須要承認,姜望這一顆釘子的殺力太可怕,不是他選擇撤刀去斬,而是他不得不如此選擇。
他的“勢”,被打斷了。
而他太清楚,在戰斗之中被敵人左右了選擇,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。
所以他劈散了殺生釘之后,立即回刀,守住中宮。
也便在此刻。
姜望的長劍終于拉開。
這十年落魄生死勾仇的一劍,在苦苦的壓抑和等待之后,終于閃耀出更勝以往的鋒芒。
在接連擋了斗昭十七刀之后,姜望的虎口都已開裂,鮮血染在劍柄,但他握得如此之平穩,這一橫仍然如此瀟灑決絕!
鐺!
斗昭仍然回以神性滅一刀,擋住了長相思的割殺,順勢便要反撲。
姜望卻已經收回了長劍,而已經完成印決的左手,則往上輕輕一抬。
此時天地應有憾,焰花開在人間。
巨門厚墻,酒壚連舍,販夫走卒,亭臺樓閣……
華麗的焰城就這樣被他一手托起,直往斗昭身上按。
焰花焚城!
此時此刻,斗昭后有火界,前有焰花焚城。
一為神通合術,一者列入超品。
他從容不迫,一抖長刀,天罰斬出!
一刀兩裂。
兩道巨大的天之縫隙,一者在前,將撞到面前的焰花焚城斬開。一者在后,直剖火界。
姜望特意隱藏了的火界爆炸的可能,只是因為一個戰斗態勢的轉變,就已經被他所察覺……真是驚人的戰斗嗅覺!
轟!
姜望不得不提前引爆了火界。
這生機勃勃的火之世界,在毀滅中誕生了足夠的力量。
巨大的焰浪向斗昭沖來,卻又被攔截于另一道巨大的天之縫隙前。
而在斗昭的身前,火焰雕琢的亭臺樓閣逐漸瓦解。
他斬碎了焰花焚城,覆滅了火界,又斬一刀!
一道天之縫隙,正開在姜望所處的位置。
一道天之縫隙攔在身前。
再一道天之縫隙,截在身后。
一刀三裂!
姜望腳步一轉,飄飄如仙,卻是接連避開了三道天之縫隙的阻截,在空中劃過一道玄妙的弧線,向斗昭迫近。
天驍刀再斬。
一刀極限十三裂!
猙獰的天之縫隙縱橫交錯,把這片空間切割得支離破碎。
但姜望的身姿卻依然瀟灑,他腳踏青云,倏忽左右,從容折轉。
天之縫隙當然恐怖,卻一道也無法沾身!
他早就見識過海族強者的裂空神通,觀河臺上也見識過斗昭的戰斗,甚至于秦至臻的煉虛八極刀與此也有相似之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