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一切都在接觸的瞬間發生。
混沌只是一巴掌,便已經把這強大的禍斗王獸,在空中拍成了肉餅!
“都說了不是我!”混沌兇相畢露,甩了甩熊掌:“給你臺階你也不下!”
姜望怔怔地看著那張“肉餅”,一時緘默。
真是難看的死狀,讓人根本想不起來它威風的樣子。
“嗷!”
他仿佛聽到有個聲音在這樣叫。
可能是在叫廚子。
也可能是在叫……朋友。
但是聲聞仙態告訴他,不曾有任何聲音。
……
高穹之上,燭九陰的臉變成老嫗:“汝作惡多端,卻以英雄自居。汝殘命無數,卻聲稱在為它們爭取自由。混沌,汝若不死,此界永世難寧!”
“嘿嘿嘿嘿。”混沌在笑。
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,它都必須要遵循這個世界的規則,不能夠直接去做點什麼。
所以選擇暗中引導,讓畢方吃掉三叉的孩子。用諸如此類的手段,挑起山海境里一場場廝殺。磨損這個世界的根本,破壞這個世界的存在基礎,動搖這個世界的規則。
所以畢方死了,強良死了,朱厭死了……
太多的山神海神,接連隕落。
而本就承載著世界負面的凋南淵,更是加速蓄積著負面力量,早已怨滿為患。
于是才有了今日黑潮離淵,覆圍中央之山。
混沌笑聲止歇,怒聲道:“我所做的一切,你這樣的囚徒沒資格評說!千百年后它們自然知道,誰在真正為這個世界戰斗!”
“那麼現在,吾有一言問汝。”燭九陰以威嚴的中年人樣貌看著混沌,聲音里帶著審判的感覺:“偉大的至高存在,將汝自虛無中創造,賜汝以生命,賜汝以神名,予汝智慧和權柄,領地和海洋。
此世未來已經勾畫清晰,汝為何要背棄至高之神的遺旨?”
這個問題,讓混沌沉默了。
它的確是虛幻的造物,是凰唯真給了它一切。
它無論如何也不能說,那位山海境的至高存在,不夠資格評判它。
但沉默半晌之后,它只是說道:“祂不該教會我自由,讓我看到自由,卻又不給我自由。”
凋南淵海神壁上的那行字——
“山海至此而南調,天下四方者,唯南不臣!”
那是楚國人的精神,是凰唯真的精神。
也是它混沌坐望九百年,一刻也不曾忘記的刻痕。
自由!
混沌端坐在蠱雕羽背,頭顱微垂,熊爪搭在剖開的肚皮上。
它丑陋,狼狽,猙獰。
可又強大,勇敢,自我。
此一刻如神如魔!
“吼!”它怒吼。
于是人們看到。
在那無盡黑潮席卷的盡處。
有一團巨大的陰影,飛翔在黑潮之上,掠過高空。
它有著黑色的羽翅,高貴的身形,以及一雙魂火跳躍的眼眸。
它自虛無之中誕生,而自極南之淵飛來,如此真切地翱翔在山海境——
尸凰伽玄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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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一百二十章 觸手……不可及===
“姜大哥?姜大哥?”
姜望回過神來,看著左光殊焦急的表情,舒緩了眼神:“我沒事。”
他看著神光罩外。
禍斗王獸三叉被拍成的肉餅,早已經不知墜落到了何處。
在這規則崩塌的末日世界里,活著的尚且不能自保,又何況只是一團死肉呢?
只是他心中……難免有恨。
為自由也好,為理想也好,再多偉大的借口也好。
三叉是他的朋友。
他由此怨恨混沌,僅此而已。
為秩序也好,為忠誠也好,再多堂皇的理由也罷。
他由此怨恨燭九陰,僅此而已。
三叉的仇恨真實無虛,但它從不是那麼容易失去理智的存在。它深恨畢方,卻也是籌謀許久之后才動手。
可剛才,卻瞬間被仇恨吞噬了所有的理智……
燭九陰當然逃脫不了干系。
而混沌難道看不出來?
它只是不在意。又或者,懶得麻煩。
三叉既然確認了真相,產生了恨意,那就去死好了。
姜望深恨這二者。
有時候說對錯,對錯哪里那麼好論?
不同的角度,是不同的世界。
不同的鈞尺,有不同的度量。
具體到每一個人身上,無非是你的原則,你的堅守,你的感情。
但姜望也非常明白,以混沌和燭九陰表現出來的實力,他連靠近也難能。
所以他只能緘默。
只是在這場戰爭中,無論哪方敗亡,他總能出一些力……總要出一些力。
他以最大的專注,投入這場戰爭中,而不只是想著如何安然離場。
混沌和燭九陰的戰爭進行到現在,在場所有生靈,都能看到局勢的分明,看到燭九陰近乎碾壓的優勢。
直到……
那一聲鳳鳴。
鳳鳴九天,行于山海。
向這個世界宣告,從極南之淵誕生的真正力量。
這是足以比擬混沌和燭九陰的強大。
是混沌真正的底牌!
伽玄其實從來都不存在,從來都只是傳說。是混沌以至暗之力,制造了伽玄的軀體,讓其沉淪在無邊的怨念之中。
數百年的蘊養,數百年的雕琢,直至今日。
它清空凋南淵的一切惡念,提前引發天傾,卷起無邊黑潮,淹沒中央之山。在沖擊燭九陰的同時,也是為了以最純凈的凋南淵為巢,引得尸凰伽玄真正誕生。
那位創世的偉大存在,要用漫長的時光,將山海境演變為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