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及自己頭戴斗篷身穿麻衣,向來偽裝得很好,又有禍斗印遮掩,張巡此刻又未覆蓋靈識……想來是可以假作神秘地聊幾句的。
可這個張巡,完全不配合。
認出來了不說,還叫出來!
讓“全副武裝、神秘兮兮”的姜爵爺好生尷尬!
可此時的姜爵爺決計想象不到……
被張巡隔著斗篷一眼就認出來,并不是他今天最尷尬的場景。
因為緊接著,那綁著小辮的連橫就愣然道:“這位兄弟,我不是喊你。”
剩下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,但是他的表情,已經表現得非常明顯——你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啊。你跳出來干啥?
這一刻姜望很想拔劍,當然不是砍張巡。
不過這種尷尬到底是沒有持續太久。
因為很快人們就知道,連橫大喊大叫,喊的是誰!
就在張巡毫不猶豫繼續往前的時候,他頓住了腳步。
他不得不頓住腳步。
不得不仰頭望天——他已被刺痛!
被一縷似乎貫穿了天地的鋒芒,對準了眉心。
他不得不做出應對!
在那高天之上。
有大日高懸。
在無窮的光和熱里,有一點格外炙烈、格外耀眼的光。
一閃,而滅。
一滅,又再現。
天邊只見紅霞一抹。
日暈在云層里移動。
一桿長槍先一步穿進了視野,繼而是那張揚無盡、鋒芒無盡的人!
------題外話------
“天邊只見紅霞一抹,日暈在云層里移動。”
這是我前幾天跑步時看到的畫面,分享給你們。
===第一百三十六章 銀月當空===
“啊,不在樓里啊……”連橫有些尷尬地自語道。
祝唯我既然沒有在囚樓里,囚樓里又沒有其他的男人。
那他喊的那一嗓子好兄弟,不是喊這個新來的姜望又是喊誰?
換誰能不誤會?
人家姜望肯站出來,真是足夠厚道了!
不過連橫的尷尬,也沒有任何人注意。
此時此刻,誰還能關注其他的人、其它的事?
所有的視線,都被一種璀璨所掠奪。
自那高天之上,那一點好像從太陽之中飛濺出來的火星……
已經墜落人間!
穿行過千丈萬丈的高空,仿佛在描述每一縷陽光的軌跡。
天邊的云,燃燒起來。
一路掠過的空氣,燃燒起來。
它帶著細長的焰尾。
它所經過、所穿透的一切,都留下了它獨有的痕跡。
它的光,無限膨脹。它的焰,無限膨脹。
太陽真火,飛落人間。
要焚卻,這山河萬里。
要燒盡,這八荒六合。
它是如此的輝煌燦爛,如此的威嚴光明。
人、槍、火,已分不清。
哪里是太陽真火,哪里是薪盡槍,哪里是祝唯我?
你只知道,他們已經降臨,太陽的一部分在墜落!
那樣的一個人,像是從太陽里落下來,沾染了一身的烈焰,搖動了天地。
展露他如神的威嚴。
天邊艷染千里的火燒云,像是其人身后一道亮眼的紅披。
自此而展,千里萬里。
而當他不斷墜落、極速墜落,這紅披霎時一卷!無窮光和焰,盡數斂于其身、其槍,成為槍尖盡處的一點。
面對如此一人,如此一槍。
立在地面,立在不贖城某條大街上的丹國第一天驕張巡,張開了他的雙手。他仰面向天,像是在擁抱這個世界,擁抱他所看到的一切。
卻已經毫無保留地……展現他神臨層次的力量!
身上衣袍鼓蕩。
長發飄揚如旗。
堪稱恐怖的力量,無差別地排斥著他附近的每一個人。
而他張口一吐——
一枚白燦燦的丹丸就此躍出。
好似平地生明月。
呲呲呲,呲呲呲。
雷電般的刺響接二連三,一聲追著一聲鳴。
自這白燦燦的丹丸中,生出了連綿不絕如海潮的劍嘯。
好像有一千柄劍、一萬柄劍,在月中長吟。
而后有一根根實質般的鋒利銀絲,自這枚燦白丹丸中穿出,那是恐怖的劍氣凝聚所成,是代表劍術極高成就的劍氣之絲!
萬千劍氣已成絲。
在空中高速疾馳,你追我趕,仿佛逐日而去!
張巡竟然煉了一枚劍丹!
黃河之會上,他并未展露分毫。當時是以水磨工夫,磨了足足六個時辰,才以微弱的優勢擊敗對手,取得三十歲以下無限制場的正賽名額。想來這一顆劍丹,就是他為那一次黃河之會準備的底牌。
而在今日,祝唯我卷太陽真火而來,他便直接吐出銀月劍丹應對。
天與地,日與月,金黃和燦白……如神的二者!
此情此景,華麗得難以用言語來描述。
劍丹騰照,千絲萬絲奔天而去。
就像是一輪圓月騰空,而月光竟自人間反照天穹!
人間有千萬月華,此時要赴那一點火星之約。
那天邊的太陽,人間的月。
終于撞到了一起。
無盡的劍絲將那一點槍芒包裹,如蠶絲織繭,聚成銀月當空。
“月亮”吞食了“太陽”。
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得到,其間蘊藏的恐怖力量。
劍絲不斷飛出,不斷聚集。
“銀月”越來越緊密,越來越膨脹,越來越像是一輪具體的月。
可那銀月之中有金色。
初時只見一點,而后染了金暈。
而后照開了金光。
愈見清晰,愈發分明。
轟!
金色的火海鋪開來,瞬間撐爆了劍絲之繭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