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過去她的經歷,都掩埋在時光里。
但一位年齡超過九百歲的神臨修士,在這個境界,究竟能掌握什麼樣的力量?
凰今默擁有現世唯一的答案。
凰今默正要展現答案!
她的雙手在空中舒展,像是鳳凰張開了它的羽翅。
她那涂抹著黑色蔻丹的雙手,握住了兩柄金燦燦的鳳翅刀。
金刀黑蔻白玉手。
簡直世間造物第一流。
刀鋒只是微顫,似是不堪重負,又像是寂寞的鳴響。
那無形的規則之線已經被切斷!
天地之間不許有它規。
此生此世不許有人縛!
她踏步而起,自在穿行在空中,像一只驕傲的黑色的鳳凰。
擁有極致的高貴和美麗。
快刀是她的雙翅,冷漠是她的眼眸。
她在規則的鉗制里游走,以強橫到令人難以想象的力量,強行撞碎那一根根無形的操縱之線!
斬破了所有阻礙!
她與當世真人之間,本無天塹!
而幾乎是與此同時,空中綻開了一片金海。
金色的火海。
極其自我、毫不節制地燃燒著。
耗盡此生、仿佛不會再有來年那樣的燃燒著。
那無盡火海里的每一縷,竟然是跳躍著的,竟然是擁有生命力的!
在這無邊的金焰中,華貴威嚴的三足金烏振翅而飛。
它鎏金的長羽自有故事。
見證了不朽也砥礪過鋒芒。
有凰今默先一步打破規則操縱之線,祝唯我也緊跟著擺脫了鉗制。
神臨之境,神通種子已開花結果。
此境才能夠真正把握完整的神通,洞徹神通的真義。
神臨之前知其然,神臨之后知其所以然。
故曰,神而明之。
金焰鋪開已成海。
靈識洶涌亦如潮。
凡三足金烏金焰所照耀之處,即是靈識潮涌之處,即是他祝唯我的“域”。
太陽之真火,萬古之炙焰。
光熱無盡,
他即是神!
在這極致絢爛的金色里,他五指虛張的右手,在身前自左而右一拉——已抽出他的薪盡槍來!
像是在燃燒的柴堆里,抽出正燒得嗶剝作響的那一根柴薪。
像是在寂寞的冷夜中,抽離那溫暖的夢。
所有的不甘和不舍,都是真切的。
所有的疏冷和離別,也都是真實的。
火星炸開。
一瞬間把視野全點燃。
他以一切輝煌的倒影和美夢,熔鑄這一往無前的薪盡槍。
勢必要洞穿一切強大的、堅固的、所謂不可挑戰的!
向鐵退思而去。
向代表墨家的當世真人而去。
到了現在這一刻,看到天工真人鐵退思打上門來問罪,祝唯我哪里還不明白他早先的不安落在何處?
他哪里還能想不清楚?
他和凰今默,還是中了莊高羨杜如晦那一對君臣的招!
他錯了,他大錯特錯!
他自有與生俱來的驕傲,才成神臨,就想先殺一個杜如晦,了一了君視臣如草芥的大仇。等著杜如晦來找姜望的麻煩,他便伏而殺之。
有著咫尺天涯神通的杜如晦,的確是來了。
但還來了個莊國皇帝莊高羨!
幸虧還有一個凰今默,替他擋下了當世真人。
他以為那就是結果,這一切以他失敗的伏殺而結束。他有大好年華,無限未來,可以再等以后。
但是他錯得離譜。
莊高羨和杜如晦,不是擺在供桌上的泥塑木雕、木石傀儡。
不會坐在那里不動,等待仇人成長之后再去施施然手起刀落,輕松完成復仇。
他們在當前把握的力量層次下,也會繼續成長。甚至于他們完全不會有什麼強者尊嚴之類的顧忌,能夠消除隱患,就算是一只螞蟻,他們也愿意彎下腰來親手摁死。
祝唯我錯就錯在他以為自己了解莊高羨和杜如晦,但是卻還不夠了解。
從一開始,莊高羨和杜如晦的目標,就并不是姜望,而是他祝唯我!是這個不贖城!
經歷過通魔一案,齊國保住姜望的決心,已經是天下可見。
是為了齊國自身的聲譽也好,是為了東域霸主的威嚴也好,是為了齊帝姜述的大略也好。齊國把姜望的名字,寫進星月之約里,是不爭的事實。
在某種意義上,姜望之榮辱,與齊國同系之。
莊高羨是有多麼大的倚仗,是有多麼悍不畏死,是有多麼不在乎他莊國的基業,敢在這種時候親自出手擒殺姜望?
這位莊國的中興之主,冒險親赴不贖城域,是沖著他祝唯我來的。
對莊國來說,姜望和祝唯我,誰更具備威脅?
在這一次的山海境之后,還真不好說!
且不說實力上祝唯我已經成就神臨,姜望還在成就神臨的路上。
單從背景上講,祝唯我現在和凰今默走到了一起,而凰今默身后,隱隱站著那位聲名流傳幾千年的傳奇,隱隱靠著楚國。
要除祝唯我,須得先除凰今默。
谷要除凰今默,便不能不考慮凰今默身后那些若有似無的關系。
于莊國而言,已經證就神臨且背靠不贖城的祝唯我,絕對是一個棘手的難題。
他釘在莊雍洛三國交界處,是莊高羨和杜如晦的肉中之刺!
好像并不能拔掉,好像難以觸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