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場戰爭很可能將改變天下格局,而宇文鐸,還只是沉浸在過去一年牧國牢牢占據的局部優勢里。
如宇文鐸這樣的人,還有很多……
景國以盛國為刀,想要消磨牧國的銳氣,或者也有敲打盛國的意思在。牧國則用這一年多的戰爭,喚醒草原人的血性,也豎立對景的信心,索性用盛國這柄道門鋼刀的刀刃來砥鋒。
雙方最高層的意志,趙汝成無法接觸。
但就他的親身感受而言,牧國將士正處于前所未有的高漲士氣中,甚至已經有人喊出了馬踏天京城的口號——當然可以說得上一句軍心可用。
可若是盲目自信,一頭栽進這尸山血海中,誰能保證自己才是那個踏著萬軍枯骨站立的人?
在這種規模的大戰里,別說宇文鐸了,他趙汝成又如何不是一粒塵埃?
“景國當然強,不然如何用一個盛國,就阻我神輝千年?”宇文鐸咧嘴道:“但是會過去的。他們太老了,也該過去了。”
趙汝成心中一動。
宇文鐸也不全然是盲目自信的莽夫,他的話里顯然是有一些倚仗在。
宇文氏是牧國頂級真血家族,宇文鐸是真血子弟,的確有可能與聞一些秘辛,只是不能對外說。這種程度的暗示,已是極限。
那麼牧國究竟有了什麼憑仗,這一次幾乎是毫無顧忌地跟著景國加碼,定要重立北域中域之界線?
“無論這場戰爭如何。”趙汝成慢慢地道:“我只希望戰后還能和你喝酒。”
這句話說罷了,他便轉身走下城墻。
素來冷漠待人的趙汝成說出這般話……
宇文鐸立在城墻上,只是拍了拍胸膛。
拍得砰砰響。
……
……
天下醫道圣地有其二,一曰東王谷,一曰仁心館。
東王谷醫毒雙修,在東域聲名赫赫。有不少附屬宗門,如青木仙門等,又暗中扶持申國這樣的國家,使其在強齊面前保持獨立,可謂根系甚廣。
仁心館位在北域,分館遍布天下,以救死扶傷為己任,少涉紛爭,聲名極好。
這一日,仁心館宗門駐地之外,來了一位斗笠蓑衣的神秘人。
手托云暮樽,樽中養有毒性甚烈也極為罕見的五色魚,引來了諸多醫修圍觀。
所謂醫毒不分家,仁心館雖不似東王谷那般醫毒并重,對毒的研究卻也不會輕視。
不少人當場就要買下這五色魚。
醫修有“錢途”,仁心館的醫修,更是錢途無量。
這些弟子個個手頭寬裕極了。
這個道:“你只管出個價,多少道元石肯賣!”
那個道:“用萬元石結算也可!”
更有人當場拿出療傷寶藥:“你再添兩塊元石,連同這魚缸和魚一起給我,我這瓶有吊命之效的一線生機散,便賣與你!”
面容藏在斗笠下的姜望,著重看了第三個開口的人一眼,暗暗提醒自己,記住這人的長相,以后離他遠點。
“怎麼樣?”這個長得一臉老實的家伙,一見姜望看過來,頓時喜笑顏開:“我這獨門寶藥,輕易不予人,你今天可是撿到便宜了!”
“呵呵。”姜望目光從他身上掠過,環視一周,只道:“不知本閣醫師易唐可在?我此行專為他而來。”
眾皆嘩然。
在仁心館而言,本閣醫師已經是神臨以下醫道修士所能拿到的最高成就。
再往上可就是宗閣醫師!
有“小圣手”之稱的本閣醫師易唐,在一眾弟子中的地位可想而知。
當下就有人問道:“你誰啊?易唐師兄也是你說見就能見的?”
“我不是誰。”姜望道:“我只是對易唐醫師敬仰已久,得了這受一吻而必死的五色魚,想要找個機會送予他。”
那長相老實的家伙又道:“這事簡單!你交給我就行,我幫你轉送。”
說著便伸手過來。
姜望后退一步,輕巧讓開,微笑道:“不見到本人,我是不會交出五色魚的……你們不會強搶吧?”
仁心館怎麼說也是聲名極好的天下大宗,或者也免不了出幾個敗類,但是在宗門駐地之前,堂而皇之地搶奪他人物品……這種事情還是不可能做得出來的。
是以姜望這話一出,圍攏的人甚至都還外撤幾步,生恐被人誤會了。
“你這小子可恨,話里話外擠兌誰呢?”那反過來要賣一線生機散的家伙惱恨道:“走走走,休在這里招人厭!”
這時有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:“郝真,不得無禮。”
圍觀眾人一下子都激動起來。
唯獨姜望滿心無語。
這個好假的家伙,居然叫郝真!
===第一百六十章 問劍===
仁心館不倚名山,不藏深谷。
其總館就坐落在四通八達的交通樞紐附近,以便天下求醫者。
圍繞著仁心館,本就建立起了極為繁榮的生態。
真個說起來,在所有的天下大宗里,也就是仁心館的宗門駐地最容易尋見。
此時隨著聲音走來的,是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,長相不算出色,但有一種恬淡的氣質,讓人覺得很舒適。
“師兄。”
“師兄。”
“易師兄。”
眾人紛紛行禮。
這人自然就是姜望特地來尋的仁心館本閣醫師易唐。
他用很通透的眼睛瞧著姜望:“閣下認識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