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他自己,在這樣的意義之外,更是在人性之中,制約“魔性”之后,顯現“神性”……是此“神臨”。
在人們的視野里。
在四大圣樓、七星之路的連照下。
姜望又一次發生了變化。
他的眼睛干干凈凈,里間是毫無約束的戰意洶涌。
他的身姿挺拔,直似只身將天地撐起。
他變得更真實,也更自我。
他現在當然還是在外樓的境界,可是他自信已經不輸重玄遵。
且夫四樓為囚籠。
如此定心猿,降意馬,能悟空。
效法先賢,追尋“隨心所欲而不逾矩”的無上境界!
……
……
……
……
(1,“星星死去了,星光還在長夜里。”——情何以甚·《關于我的愛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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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一百七十七章 明月照江河===
今日之點將臺。
姜望仰首則四樓立,追思則道途握。。。
七星之路行空,四大圣樓連照。
懸北斗而踏山河,真有天下無雙之風姿。
面對煊赫如此的青羊子。
滿場皆靜,如視神佛。
而那白衣勝雪的重玄遵,只是懶懶地一笑:“好了?”
似春風化凍雪,如明月照江河。
他的輕描淡寫,他的隨性隨意,一瞬間就消解了姜望所塑造的“勢”。
本是翩翩濁世佳公子,何必人生有窮時。
任你名揚天下,任你王侯將相,任你如何煊天赫地,舉世無雙。我觀之如風如雪,如云如月,和這世間一切,沒甚麼兩樣。
我不鄙薄你,但我重玄遵……
同境無敵。
齊國當代最優秀的兩個年輕人,于此四目相對。
氣機糾纏,氣勢相撞。
他們之間的戰斗早就開始。
甚至于早在今天之前。
爭勢,爭意,爭力。
姜望后退一步,道:“有勞久候。”
你等我再立一樓。
我讓你一步之勢。
以就公平。
晏平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。
阮泅欣然負手。
一道金光迅速走了一圈,將重玄遵和姜望圈在其間。這巨大的金光圈并不會影響兩人的戰斗,但是會遏制他們的戰斗余波,使之不至于影響戰斗范圍外的人。
只聽得曹皆道:“那便開始吧!”
“吧!”
“吧!”
“吧!”
此字在落地的過程中,已經成為音嘯,回響不斷,頃刻動雷鳴。
俄而雷鳴作驚雀,焰光繪其形。
說開始,已經開始!
曹皆只是普普通通地說了一句話,并不像懸空寺苦病那樣給了無意間的機會。但姜望駕馭其聲,灌注以降外道金剛雷音,在絕不存在的時機里,創造了時機!
因為時間的關系,這門音殺之術他練得不夠純熟,但只需引發雷音便足夠。
以一聲而得萬聲。
一瞬間雷光洗地,遍耀重玄遵身周,雷音焰雀嘰喳爆鳴,如徹天地之響!
欲再現懸空寺一戰,爭一著先手!
及至今日,放眼天下,神臨以下修士,誰敢在姜望面前,讓出這一著先手來?
觀河臺列國天驕之戰有一樁好處——除了展現人族未來、檢驗各國潛力之外,也讓列國年輕一輩天驕,彼此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了解。現世未來百年之風云,很大程度上,無法脫離他們之間的碰撞。
姜望不止一次地問過自己——面對重玄遵,我的優勢在哪里?
若落在具體的黃河之會上,他的優勢在于……彼時一路打到魁名在握,他也沒有進入瀕死狀態過。
換而言之,在觀河臺上,他并未展現他彼時的極限。
而重玄遵因為遇到了斗昭這樣的恐怖對手,在當時打到了油盡燈枯!
比之于重玄遵對他的了解,他要了解重玄遵更多。
因為重玄遵在觀河臺上展現了更多。
姜望認為,自己具備“知見”的優勢。
重玄遵的天府五神通,日輪、月輪、星輪、斬妄、重玄,他全都有所了解。皆在“知見”中。
此刻他以降外道金剛雷音轉雷音焰雀搶占先手,一瞬間將雷音鋪遍全場,任是重玄遵身法絕世,也不可能不沾一道雷電、不碰一縷音紋。
重玄遵或以日輪防御,他便重現懸空寺那一戰,重玄遵之日輪再結實,總不至于強過不滅降龍金身!
如果是為了爭奪先手,重玄遵也有可能以星輪抵抗傷害——那更是大賺!一道雷音焰雀就能換一次星輪的效果,如何不賺?
抬手的一瞬間,整場戰斗的無窮變化,便都映照在心。
然后他看到——
一道刀光!
熾白的刀光撕裂了天地,劃分了雷海,把聲音和雷電全都撕開了一個裂口,而直指根本所在,斬殺過來!
好像從未被蒙蔽,從來沒有被迷惑,從一開始就知道該往何處揮刀,應在哪里結局。
這是道途之力,【斬妄】的精彩!
斬妄既是他的神通,也是他的道途。
就如斗昭以【斗戰】之道途,所向披靡,殺伐無敵。重玄遵以【斬妄】為道途,無敵無妄,每一刀落下,都是對手的破綻所在。
于是一刀裂雷海,斬到了姜望面前來。
他走在最直接的道路上,刀光掠過最灑脫的軌跡。
那刀光倏忽已近了。
一瞬間的一抹熾白,在雷海中變得具體。
姜望的乾陽赤瞳中,映照著那刀光的具現。
他首先看到一只修長有力的手,從如雪的袍袖間伸將出來,手的顏色也不比雪遜色半分。
而這只手……握著一輪月亮!
理所當然地,重玄遵斬出了月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