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博望侯這樣的世襲爵。能夠借助的國勢何等恐怖!換誰不打破狗腦子?
他吳渡秋家里若是有個世襲爵,他也必然打破腦袋去爭,本來只是有望神臨,借助國勢能夠讓神臨之境板上釘釘。本來只是能夠神臨的,借助國勢有機會洞真……哪怕是天縱之才,一個霸主國的世襲侯爵,也至少可以少其十年苦功!
任是你多麼絕世風流的人物,誰敢說十年不過一彈指,可以忽略不計?
十年多麼漫長?十年可以改變多少事情?
于外,那是地位,是顯勛,是一生榮譽。于己,修行路本就是一步快、步步快。
為什麼不爭?傻子才不爭!
如朔方伯家的那兩個,還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,明爭暗斗了多久?事關未來,誰肯相讓半分?
只不過那邊鮑家已經塵埃落定,這邊重玄家尚在尾聲。
這一次上得伐夏戰場,在鮑家的運作下,鮑伯昭也在謝淮安麾下,跟那謝寶樹一般,自領東域諸國兵馬兩萬人,獨成一軍。同為鮑氏嫡脈的鮑仲清,卻只掌了一都兵馬……也是明確的一點機會都不給了。
當然,在此時的吳渡秋看來,重玄家的繼承人之爭,差不多也大局已定。
所以他瞧著重玄勝的表演,心里本該是有些同情的,就像他面對鮑仲清一樣。
可眼前這個笑瞇瞇的胖子,剛才在某個瞬間……竟然讓他感受到了危險?
吳渡秋恍了恍神,重玄勝已經轉身大步離去了。
“你這個堂弟,不簡單。”吳渡秋道。
重玄遵對此沒有回應,只道:“走吧,勞煩吳兄帶我去找撥與我的那三都甲士。”
原來現在這里的甲士,全都是吳渡秋所屬!
也就是說,重玄勝特意過來探查情報,探了個寂寞!
吳渡秋表情古怪:“不是吧,你來找我閑聊,就是為了等他?我的遵公子,你來這一手有什麼用啊?你帶的哪些人,他回頭隨便一查不就知道了麼?”
重玄遵云淡風輕地笑了笑:“逗逗他。”
……
……
“貴子爭于爵,朝臣爭于政,天子爭于國。”
“蓋凡天下所有,皆有定量,我多一分,他少一分,故不可不爭。”
“大道獨行,是斬絕同行者之故。”
——《夏書·襄帝本紀》
……
南域有大城,萬里龍脈所聚,曰為“貴邑”。
是為夏都。
大夏享國千年,底蘊深厚。當年橫掃南域東部,遷都于此,名以“貴邑”,意為至尊之居。
雖有東征之敗,國滅之危,一度君王死、國土喪,卻也頑強地存續了下來。
雄霸一時的夏襄帝,連同他所有成年的子女,都死在了疆場上。只剩一個養在深宮里的、年僅九歲的幼子。
夏太后主政,武王姒驕主軍,聯手撐挽社稷。以襄帝幼子繼承大統,改元神武,以示不忘武功,乃記東進。
一至于如今……
已是神武三十二年。
此刻,大夏君臣議事的寶華宮內。
當今夏皇高坐龍椅,平天冠之下,看不到表情。姿態端正,倒也不失風儀。
龍椅之后,珠簾垂落。夏太后的寶座,就在其間。
世人皆知,當年那個鳳冠霞帔立于城頭的女人,才是這個國家政事的主導者。一手掌握大國權柄,決定這個國家的未來。
丹陛有三階。
在第二階的平臺上,分左右擺放著兩張大椅。
分別是武王姒驕和岷王虞禮陽的位置。
作為這個帝國的柱石,與天子分享榮光——
當然也必須一同面對挑戰。
再往下,才是以相國柳希夷、國師奚孟府、鎮國軍統帥龍礁領銜的文武百官。
在神武年代,大夏以舉國之力,養出來兩大強軍。
這兩支軍隊,是不輸霸主國精銳軍隊的天下勁旅!
一曰神武,一曰鎮國。
真人龍礁便是鎮國軍的統帥,而武王姒驕親領神武軍。
曾經夏襄帝時期,夏國有六支天下強軍,橫壓四境。可惜輸了霸主之爭,耗用了帝國無數資源的六大強軍死傷殆盡。
僅以殘旅為武王姒驕所收攏,用之為骨架,建軍神武,拱衛國境。
經過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,才建設出第二支強軍,以鎮國名之。此后才算是安寧了四境,抹除了群狼環伺的蠢蠢欲動。
直至今日。
大殿上沉默已經蔓延了很久。
今日之夏國,遠不如昔日之大夏。今日之齊國,卻遠勝昔日齊國!
齊國百萬大軍已經開撥,臨淄西郊的誓師之聲仿佛也響在貴邑城外,誰能沒有壓力?!
雖則這三十二年來,夏國一直都以恢復往日榮光為目標前行,一直都以齊國為假想敵,夏國上下心里早已不知設想過多少次戰爭發生的情景,直欲一雪前恥。
可……
可是當這一幕真正發生,當景國裁撤儀天觀,當齊國百萬大軍東來……人們仿佛才真正回憶起齊國的恐怖。
想起來當年強軍盡喪、夏國皇室險些死絕、夏國境內遍地烽火一度只剩一座王都的那一幕幕!
想起來不久之前親手送上平等國的使者,導致于后來在平等國報復里死去了一位珍貴的神臨修士。
想起來一代陣道名家太華真人的血,就在去年,永遠地留在了劍鋒山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