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義濤臉色大變!
重玄遵飛上高空遠眺,但見得在地平線遠處,煙塵滾滾。
一支雄壯大軍,正浩浩蕩蕩開來。
當先一面大旗,迎風招展。
旗面曰——“安國”。
大夏安國侯靳陵!
若是單對單,成就無憾神臨的重玄遵,并不懼怕靳陵。
但他的先鋒營只有三千銳卒,而目光所及,靳陵所領,至少有三萬大軍!
有心帶人離開,以先鋒營的行軍速度,現在脫身完全來得及。已至夏國腹地,大可肆意縱橫,有兵有刀,哪里去不得?
可他不免要想,占據錫明城,對整個臨武府戰局的重要意義!
此地控扼南北,絕占交通,擊援阻退,真是險子。
錫明城多占一日,臨武府全境易幟,至少要快三天!
“開……”
他張口欲令劉義濤開啟護城大陣。
才想起來護城大陣已經給重玄勝毀掉了。
他不免覺得這亦是重玄勝的設計,就是為了陷他在此!
但稍微一想,也知道以重玄勝彼時的兵力,毀掉護城大陣才是最好的選擇。換作是他,在不能夠確保占城的情況下,也同樣會如此。
可是沒有護城大陣,拿什麼抵御對方大軍?
靠這些隨時有可能兵變的俘虜嗎?
“將軍,將軍,怎麼辦?安國侯用兵兇得很。”劉義濤亦步亦趨地跟著重玄遵,惶急惶恐,聒噪得很:“要不咱們撤吧?”
撤軍,當然是最理智的選擇。也是對自己來說,最安全的選擇。
非要守在這里,贏了,是重玄勝的大功,輸了,反倒像是自己葬送了大好局勢!
真是臟啊。
那胖廝真是臟啊!
早在出稷下學宮,見得手底下生意七零八落那一次,就已經認識到了那胖子的臟手段。
今日方知,還是看的淺薄了!
重玄遵不是個喜歡嘆氣的人,但他這時候嘆了口氣。
一聲嘆罷了,白衣輕振,已經高躍空中——
“本將重玄遵,正式接管此城防御!所有人聽我號令!”
他一路繞城疾飛,一路調整布防,一路宣聲,使全城知聞。“本將只有軍規三條!”
“第一,殺敵有賞!戰后此城府庫盡開,任君選取,能拿多少拿多少,本將絕不干涉!此言以重玄之家名見證!”
“第二,守城有功!大齊雄師百萬,已占奉節,祥佑,幽平!光復夏國全境,指日可待!若守住此城,臨武亦復矣!戰后記功,不少分毫,叫諸位得齊爵,享齊俸,是霸國之天兵!”
“第三,違令者——立死!”
說至最后一條,他直接橫掠長空,竟然在這樣的時刻沖出了錫明城,獨身疾赴安國侯靳陵所部軍陣!
哪里像是突遭強敵?
倒似在此地有無窮后手,早已經做足了準備,正是鼓響三聲,伏兵殺將出來——
雖是一人,如有萬軍,集日月星三輪神通,附重玄,持斬妄,揮出絕強一刀!
……
……
一抹透亮的刀光,橫過長空。
太陽神宮煊赫,月光如林深幽,星辰幻滅璀璨!
姜望的眼眸中,一襲白衣正倏忽左右,以絕頂的戰斗才華,駕馭絕頂的神通,煊光萬道,一時紛呈。
而自己青衫帶劍,正與之搏殺生死。
兩個身影越斗越快,越演越激烈——
如夢令所塑造的幻影,又一次碎滅了!
得自近海群島五仙門的這門秘術,已經不足以真正擬現他和重玄遵這等層次的戰斗。
但他親歷的戰斗,他親用的如夢令,總歸能夠演出幾分真意。
可以讓他反復地復盤萬軍之前的那一戰,尋覓那或許正藏在某處細節中的勝機……
太難!
哪怕是今日,依然覺得太難!
彼時那一戰,他已發揮到極限。但重玄遵的戰斗才情,亦是不輸他分毫。最后只能以積累來說話,他終不能像重玄遵一樣,說今日神臨已無憾。
迄今為止姜望見過的所有外樓層次的力量里,只有三個人,是他現在依然沒有把握在同境界內戰勝的。
一個是重玄遵,一個是斗昭,一個是王長吉。
這三個人,在外樓階段,全部走到了極限。至少在某一個方面,已是此境絕對的頂點。貫穿歷史,不可超越。
除非此境再有修行之大變革,后來者,最多也就是追平。
此外如大師兄祝唯我,因為并沒有親眼見證他成就神臨之前、在外樓一境的巔峰狀態,無法判斷。但如是以祝師兄在山海境里圍斗“革蜚”的表現來衡量,那姜望自信是已勝過一籌的。
或許還有一個尹觀。
能夠輕易壓制掌握了道途的聚寶商會會主蘇奢,能夠硬抗神臨捕頭岳冷的轟擊成就神臨,這種戰績表現,也當在外樓絕頂。其人對道途的把控,只怕同境無有其匹。只是那時候他還太孱弱,不足以看清楚尹觀的實力……
甚至于直到現在,姜望也無法判斷這些人在外樓層次的巔峰狀態孰強孰弱,只能說都在同一個水平線上。至于勝負強弱,不到真正分生死的時候,是論不出一個結果的。
但話又說回來,現在這些人無一例外,全都已經成就神臨了……
姜望還留在外樓境打磨,只是為了自己更長遠的未來,而不是要與誰較勁。
這些他所了解的、在外樓層次登臨絕頂的人物里,大約也就一個尹觀,可能跟他年齡差不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