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麼局勢是否已經無解?在伏擊已被看穿,甚至于被對手將計就計的情況下?
不!
還有機會!
太寅心念急轉。
重玄勝不可能算對一切,其人算得到夏軍會設伏,但不可能知曉夏軍會用怎樣的實力來設伏!
在涉山戰場,自己這邊已經是絕對的劣勢。
但是在岷西走廊,因為己方的謹慎,有神臨境強者周雄在,有易勝鋒在,有觸憫在,以五萬夏軍對三萬齊軍,夏軍仍然占據優勢!
也就是說,哪怕遭遇了最壞的局面,閻頗的確藏身重玄勝所部軍中,岷西走廊之戰,仍然有很大的贏面。
彼方若能功成,這一場伏擊就不算失敗!
而前提是不能讓眼前這一支軍隊前往岷西走廊支援!**
。
===第兩百二十章 生公侯死秀峰===
歐陽永一出現,太寅便知自己在涉山的所有戰略目標,全部可以宣告失敗!
擊敗謝寶樹,當然已絕無可能。
他有信心控制軍隊,在謝寶樹的追擊下且戰且退,完成保存軍力回撤午陽城的戰事目標。論及軍陣交鋒,他當然能夠好好地教謝寶樹做人。
但對面加上一個神臨境的歐陽永…
別說回撤午陽城了,哪怕他現在不顧一切地帶兵逃竄,放棄在會洺府的所有布置,也都未必能夠帶走多少人!
兵陣當然有跨越修行境界的力量,但是在兵陣之力本就居于劣勢的情況下,一位行動自由的神臨強者,可以輕松將陣線撕開。
此刻局勢之惡劣,真無以復加!
當然,無論戰況演變至什麼地步,除非有當世真人在此,身懷青冥挪移盤的他,保全自身性命是沒有問題的。
但問題在于…
他這一走,就等同于拱手放棄了會洺府的布局。
眼前這支軍隊,必然來得及支援岷西走廊。
他們在會洺府壓了重注,想要殺死的重玄勝和姜望,很有可能就因此逃出生天!
對于姜望的頑強,太寅深有體會。他不可能忘記,在山海境火山島,姜望帶著貫穿其身的蓋世戟,極其兇蠻地向他沖來的那一幕。
這樣的人,沒機會都能爭出機會來,又何況他還拱手放開這麼一支強大援軍呢?
正因為對姜望有所認知,他才想盡辦法,在已有易勝鋒出手的情況下,還說服高層,抽調周雄前來。
甚至于又何須軍隊過去支援?
如歐陽永這樣的神臨強者,全力趕到岷西走廊,根本用不了太久。而彼方猝不及防之下,一位神臨境強者,能夠造成的殺傷,完全可以想象!
更改戰局根本不在話下。
眼前已經潰散了的陣法波動,眼前那個澎湃浩然之氣的身影,眼前那席卷如龍、環山而上的磅礴兵煞,眼前那結成鋼背陣填死在山道、正迅速被吞噬的劉羽恩部,還有身周惶恐不安的那一張張面孔!
一切的一切。
全都在提醒太寅一一該走了!
可心中有這樣一個聲音告訴他一一不能走。
這一走,夏軍在會洺府的所有苦心,全都付諸東流!
這一走,午陽之戰建立起來的微弱優勢,頃刻瓦解。
這一走,會洛府就徹底沒了,東線三府皆失!
太寅非常明白。
現在的夏國,就像是一個已經身受重傷的巨人,每一次奮起反撲,都是在加劇己身的傷勢。
若不能獲得相應的戰果,就是加速走向死亡。
他絕不能放走眼前這支軍隊!
殘酷的夜色里,涉山像一只沉默的惡獸。已經吞噬了很多條人命,還將吞噬更多。
高舉經緯旗、氣勢如虹的齊軍,無疑是這座大夏名山上占盡優勢的一方。
歐陽永離陣突出,謝寶樹無法獨立掌控三萬余人的兵陣,只能大略把握方向,
兵煞之龍完全是沿著既有慣性在上沖——但這便已經足夠。
夏軍根本無力阻擊。
甚至脫身不得!
心中有千念萬念,做出決定只在一瞬之間。
太寅手握山河萬里旗,長發飄散在空中。本已經騰空的身形忽地落下,單手一插,將大夏國旗插在了山巔上!
朔風呼嘯,大旗獵獵。
他不走!
他立在這涉山之巔,怒視如潮涌來的齊軍,怒視那神而明之的歐陽永。
“我承諾!“
他算得上英俊的臉,此刻全部被一種炙熱的情緒所鋪滿。
很難形容那是什麼。
但他的聲音在長夜里如此清晰,每一個字都傾注著堅決的力量。
他飽含情感地嘶吼起來:“我的兄弟姐妹,戰友袍澤!我太寅以太氏之家名,
向你們承諾!
我承諾你們的死,都會體現應有的價值!
我承諾你們的犧牲,不會毫無意義!
我承諾今日這一戰,將被大夏的歷史所銘記!”
他的血液在激蕩,他的道元瘋狂沖撞。
他如是嘶吼著
“國仇家恨在此還報,把你們的力量…借給我!“
在這樣的嘶吼聲中,一只殷紅如血的八角陣盤,由虛凝實,懸在他的心口前。
心臟部位飛出一滴心間血,落在這只形態奇異的八角陣盤上,剎那間紅芒怒放,似血琥珀般。
此盤所復刻之陣,名為【萬合沸血】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