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又以神臨之后更見根本的三昧真火,為這座焰城的基礎……
在他永遠不能忘卻的回憶里,尋回了那座城池的點點滴滴。
它于是真正擁有了它的烙印,它真正地存在于火界之中。
現在燃燒著的,豈止是神通之火呢?
是他的心中痛,是他的夢中城。
鏘!
長相思在銳鳴。
“看遍房檐無一是,春燕飛回不得巢。“
“徘徊故城空作啼,四時已盡寒暑消!“
在萬里之外的南遙城鑄就此劍,失鄉之人在南遙!
這座烈焰具現的城池落下來。
姜望的回憶燃燒在現實中!
轟隆隆!
真火焚就的楓林城,以沛然莫御的姿態砸下!
楓林城再也不會有楓葉了…
可此時正在燃燒的,難道不正是楓的紅?
從重玄遵釋放月光如林,到火界的張開,再到焰花焚城的落下,都只不過在一個眨眼的時間里完成。
安國侯靳陵剛剛擊破落在身上的月束,抖開一桿關刀,便在火的世界里開辟了刀光的世界。刀芒有半透明的晶瑩,漫步在生機勃勃的火界之中,卻似是行于他自己的國。
他看焰花,看焰雀,注視著這個世界里的一切,卻又不與它們發生交集。
可是赤色的焰城就這樣落下來了。
在火的世界里,它發生得太快!
在情感的世界里,它燃燒得太濃烈!
以一種極其強勢、極其突元的姿態,碾進了靳陵的刀光世界中。恐怖的道術力量覆壓了一切,將刀光碾得支離破碎!
關鍵之時,靳陵的后頸之處,驟然鉆出來一道五光十色的煙。
此煙輕巧一轉,便在他身后的虛空里,化作一個擁有五顆頭顱的惡鬼!
五頭分五色,白青玄赤黃。
五頭掌五行,金木水火土!
神通,五頭鬼!
那青面的帶獠牙,自面的有血瞳,玄面的正哀哭,赤面的如童子,黃面的似老朽。
每一顆鬼頭,都對一種元力擁有極強的掌控力。
那赤色鬼頭才一睜眼,便已經在撼動火界的存在,更在對抗焰花焚城里的強大意志,遲滯著這門強大道術的進程!
當然根本遲滯不了。
三昧真火無物不焚,能不能焚燒神魂?能不能焚燒意志?
當靈識結成,三昧真火產生質變,這一切就成為可能!
赤色鬼頭的意志,根本連焰花焚城的城門都進不去,就已經被分解為赤煙。
但此神通具現五頭,本就強在控場,強在疊勢。
那青色的鬼頭獠牙外凸,糾纏而起,形如巨樹參天。
玄色的鬼頭張開嘴來,鬼眼中淚如雨下,喉嚨深處已經響起了巨聲,是江河奔涌。
燦光耀眼!
無比熾烈的燦光就在這個時候出現。
赤面的黃面的皆不見。
屬于重玄遵的日輪,這一刻懸照高穹!
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。
所謂日輪,諸邪退避,神鬼皆焚!
重玄遵將它開發成攻防一體的具象神通,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,在重玄遵之前,關于日輪神通的根本運用,其實一直都是鎮神驅鬼。
五頭鬼發出混亂的慘叫。
自來相生相克之勢,也看實力對比,杯水車薪自不能濟。
靳陵的神通五頭鬼當然不至于被重玄遵的日輪一鎮就死,可也難免遭受壓制。
而焰花焚城便這樣無可阻擋地落下了。
轟!
那是難以形容的絢爛過程。
根本不是超品黃階道術所能夠局限的威能!
焚天,焚地,焚人。
焚滅氣意勢,焚殺抵抗心。
靳陵之外的幾位侯爺,不得不做出避讓。
而烈火焚燒的所有,便歸于那具體的“一”中。
此為最極致的火,是最華麗的爆發。
在一切都將被焚解的絢爛里刷!
兩道戟鋒忽似雙龍出水,一明一暗,一起一落,沿著冥冥之中的軌跡,生生剖開了火界。
一時間玉壺光轉,鳳舞龍飛。
光影明滅間,陽陵侯薛昌的陰陽力場已全力撐開。藏實于虛,又顯虛于實。避開了與火界的正面碰撞,偏偏又掃盡了火光,而使殘燼飛落。
他高大的身形好像擁有了主宰一切的“勢”。
讓人明白為何他是薛昌!
焰花焚城當然令人驚艷,可他陽陵侯也掌握著足以匹敵的力量!
便在他的身后,那還在飛散的火光里,安國侯靳陵碎甲披發,仍然佇立在空中。
一整套甲胄,碎得只剩一件裙甲,黑鐵的軍靴好像扎根在此世,巋然不動。裸露的上身是古銅色。恐怖的力量潛游其間,肌肉輪廓分明,一如丘陵溝壑。
他的神通五頭鬼已經消失了,可他提握關刀的手,依然穩如磐石。
焰花焚城的最后爆發,遮掩了所有視覺的察知。但姜望身為施術者,自然能夠感受其間發生的一切。
太艱難!
這一幕才真正描述了這一戰的艱難。
在以少對多的戰斗中,姜望向來信奉的是“傷其十指,不如斷其一指”。在戰斗中不斷地壓迫對手,制造機會,想辦法在最短的時間里,殺死其中某一位對手,從而最快地打開局面。
他也很擅長這種戰斗一無非是問問自己,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。
但現在的這五個夏國侯爺,沒有一個是能夠被他瞬殺的對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