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似是他的乾陽赤瞳都被生生擊潰,無法再維持。
然而此刻,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,流過了飄渺的幻影,如似天地混轉!
人世間!
誰曾見我五神通?!
見我歧途者!
誰能不死?!
命運在這一刻,開放了選擇!
尚彥虎窮追不舍的一拳本已經臨近,卻忽然感受到一種極端的恐懼。
擁有渾鋼劫身的他,不知怖懼何來!
此時此刻—
神魔觸讓正在極速逼近,將空間都碾出了爆響。
氣息衰落至谷底的重玄遵,已經被甩得極遠,像一只斷線的、無力的風箏。
身顯鐵灰色的尚彥虎,拳對半邊青衫已殷紅的姜望,拳勁鼓蕩的是風云!
而大袖飄飄的酈復,竟然反手一抓,自心口位置,抓出一支朱紅色的筆!筆桿上是鏤刻的夏國文字,
記錄著一種種不可磨滅的精神或日前赴后繼,或日薪火相傳,或日舍生取義,或日兼濟天下!
他的靈覺最是敏銳,最是感受到了一種莫測的恐怖力量。
因而以筆而書,拿出了搏命的手段。
指姜望而斥日:“侵國不義,殺人不仁,當遺臭千古,用罵名而誅!"
朱紅色的筆搖動起來。
冥冥之中撥動了某種末知。
古來筆如刀,罵聲可殺人!
無者可殺乎?
斷章取義而后可殺!
未行不義者可殺乎?
移花接木而后可殺!
活在一張口,筆寫兩面人。
與義者蓋不義之棺,為不仁者披仁者之旗。
是為神通,朱筆!
此神通本是勾殺生死。
早先開發此神通的人,是朱筆一落不能移。
后來神通擁有者,則展現了更可怖的力量,既能顛倒黑白,更可積毀銷骨。
說起來,這門朱筆神通,在儒門修士的歷史中,也不算多麼罕見。
但在酈復用來,竟然史筆如鐵,功過自磨!
竟有了一些因果循環的味道。
無怪乎近些年來,他多次要與薛昌再爭虎臺,薛昌卻避而不理。
真已經到了一種恐怖的境界!
可是在這個時候—一吼!!!
神魔身的觸讓在怒吼!
幾乎是毫無征兆地,他驟然就爆發了極度恐怖的力量。
那幽藍色頭盔中,兩團魂火之下,原本應該是口鼻的地方,出現了一個幽暗的、吞噬了所有光線的游渦。
自那旋渦之中,有著寂滅感受的、無形的波紋,就此擴散了。
神魔觸讓最強的殺招一神泣!
與異獸融合的他,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力量,可心志也由此受到赤血鬼蝠的沖擊。
況且一人一獸都是在重傷狀態、意志虛弱的時候融合,嗜殺的本能本就難以壓制。
這讓他第一個陷入歧途!
他當然有足夠的意志,控制自己將殺意對準齊國天驕。
可是殺的選擇有很多。
此一刻他對姜望的殺意膨脹到了極限。
這一式神泣,是不分敵我、無差別覆蓋的恐怖殺招!
在聲音的世界里,它幾乎達到了神臨層次的頂峰。
像它的名字一樣,足以讓神明悲泣!
姜望一瞬間七竅流血,獨臂握住的長相思,幾乎也在惠鳴那是劍靈正在被推毀的哀聲。
但與此同時。
擁有渾鋼劫身如尚彥虎,痛苦得直接在空中倒翻,頭朝下倒栽向大地揮動史筆如麗酈復,當場握不穩朱筆,半跪空中,抱頭悲鳴!
觸讓一瞬間意識到自己的沖動,幽藍色的魂火跳躍,停止了【神泣】他不該停止!
擁有聲聞仙態,掌握觀自在耳的姜望,對于音殺之術的抵抗力,遠遠強過尚彥虎,遠遠強過酈復哪怕是在神泣持續的過程中,他的七竅流血,他的長劍顫抖,可他握劍的手也沒有動搖!
觸讓這邊神泣剛停,姜望就已經拔身而起。
他的眼中有血淚,嘴角有血痕。
身上的青衫,已被鮮血染了大半紅,
可是他已經穿身縱過了酈復身前其時也。
酈復半跪抱頭,如在懺悔。
姜望只身掠過,是仙人罰罪。
于是一劍梟首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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===第兩百四十章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===
長相思,斷人首。
五府如煙,四海潰流。
但見那鮮血狂噴,飛起人頭!
神泣的余音仍在。
姜望提劍回身,血淋淋地直面尚彥虎和神魔觸讓,
那一霎,在他身后狂飄的鮮血,像是一領風中飛揚的紅披!
剛剛發生了什麼?
這是什麼樣的神通?!
剛才觸讓驟然爆發神泣,又粗暴地停止,完全進退失據,反而為姜望創造了斬殺酈復的機會,這選擇已經不能僅僅是用沖動來解釋。·
不僅觸讓自己察覺到了不對勁,正在一遍遍地內察自身,想要解決自己被操縱的隱患。
從神泣中掙脫出來的尚彥虎,也凈心定神,變得謹慎非常他終于見全了姜望的五神通,但這代價,的確不是他所樂見!
在尚彥虎和觸讓此時的判斷里,姜望一直藏到現在的第五門神通,應該是與
“操縱他人”有關。
于觸讓這般精通馭獸之術的強者而言,第一時間就想到自己剛才或許是被某種力量所操縱,
在這尊神魔身里,雖然不免嗜殺之性,但他的意志占據絕對主導,以他的戰斗智慧,哪怕是被血蝠影響,偏于暴虐沖動,常有虐殺所見一切的想法,也不該真個出那種昏招才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