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此到了第五根。
意志頑強如尚彥虎,也仰頭發出一聲痛吼:“我固當死!痛快啊姜望!”
第五根殺生釘擊破了渾鋼劫身,代表著極致殺力的不周風,在尚彥虎體內呼嘯!
歷得百劫成此身,一朝身死萬事空!
鐺!
霜風撞在了青銅巨鼎上,發出孤零零的冷響。
將自己與青銅巨鼎熔鑄一起、誓死不讓的尚彥虎,卻是已經被抹去了痕跡。
但禍水已經泄露!
那青銅巨鼎已經挪開了一隙,禍水與現世之間的屏障已經打破,無窮無盡的負面力量正在奔流!
雖則大部分的力量都被長洛絕陣轉向了它處,可僅僅是散溢出來的部分負面力量,就讓姜望有一種神臨之軀正在溶解的感覺。
金軀玉髓都扛不住!
他猛地貫力于臂,道元狂涌,血液奔流,肌肉一塊一塊地炸響,奮起所有,試著去推回這巨鼎,但青銅巨鼎紋絲不動!
不僅僅是他的肉身力量遠不如尚彥虎,更是因為,他此刻推回這青銅巨鼎,同時也要壓制禍水的氣息才行!
尚彥虎受夏帝皇命,享國勢加持,控長洛絕陣,才能夠推動青銅巨鼎。
姜望單人獨臂,怎麼可能做得到?
真乃蚍蜉撼大樹!
此時抽身遠遁方是良策,天塌了自有高個子頂著。
這青銅巨鼎不是他推開的,這長洛絕陣不是他引動的,他沒有半點責任。
這無垠現世,霸國有六,大宗林立,強者不止凡幾。
多少恐怖強者,站在那超凡絕巔,俯瞰人世間?
更有那絕巔之上的存在,站在歷史的迷霧中。
此等有可能滅世的恐怖災厄,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他一個剛成神臨的年輕修士來面對。
他雖然不知道這青銅巨鼎的根底,但是他完全可以感覺到他的渺小。
他的力量相對于此鼎,不值一提!
他更能夠感受到,便是在這僅僅只有細微力量散溢的地窟里,也有某種規則的力量正在崩解。
這是……世界規則的崩塌。
他在山海境里見識過。
再待下去,他或許也會失去脫身的可能。甚至于他的金軀玉髓,已經開始磨損!
但他仍在嘗試!
他試著調動天地元力,形成某種封鎖縫隙的法印,但天地元力一涌過去,便被那股力量所融化。
他以貫徹了自身意志的、神臨之后磅礴的道元力量,試著去填補那道縫隙,但也頃刻就被污染,道元潰散。
他再呼應遙遠星樓,傾落如瀑星光,不斷地與那縫隙中涌出的負面力量對撞。
或許是因為星光力量更純粹,這一次稍起了緩解作用。
但那青銅巨鼎縫隙后的負面力量何等浩瀚?一時間,北斗星路傾落的磅礴星力,都不足夠,姜望于是開始抽調玉衡星樓里那頭老龍的力量。
“小友!糊涂啊!”
森海老龍在星樓里懇切地請求溝通。
“你這是在干什麼?”
“你怎麼擋得住禍水!?”
“再不逃走,本座……咱們就——”
“禍水?”姜望猛地打斷他:“這是禍水?如何應對?”
“走為上策——”
姜望猛地提高了抽調老龍力量的強度!
“吼吼吼吼!”森海老龍狂吼一陣,一時氣瘋了:“那是禍水!龍皇當年都沒解決,老子有什麼辦法?!”
看來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了……
姜望一邊持續不斷地抽調星力,一邊心念急轉。
還能怎麼辦?
還有什麼法子?
不到最后一刻,他絕不愿放棄努力。
誠然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,可此時此刻,是他站在這里!
他看到,他經歷,他就認為自己,應該有所承擔。
所謂超凡的力量,超凡的責任!
猛然間視線一轉,落到了自己的小臂上,那里有一處星環,正在流動著夢幻般的星輝。
觀衍大師所贈,他老人家當年所立的星樓,又在成就星君之后,加以改造!
姜望靈識一動,這星環印記便離手而出,具現出一座威嚴肅穆的星光佛塔。此塔只在空中一躍,便化作美麗星沙,如水一般,盡數流往那青銅巨鼎被拔起的縫隙,將其填補起來。
觀衍大師的實體星樓果然非同凡響。
如此美麗夢幻的星沙垂落后,一時之間,威脅的感覺竟然散去了許多!
“鎮住了嗎?”姜望長舒一口氣。
但很快就咕嚕嚕,咕嚕嚕。
觀衍大師實體星樓所化的星沙之河,開始不斷地鼓泡。
那是禍水的力量在不斷沖擊封鎖。
這一座實體星樓蘊含的星力就算再浩瀚,畢竟已經脫離觀衍大師,而禍水無垠,它又怎能長鎮?
實在無力!
哪怕已經神而明之,面對這種程度的災難,仍然會感到自身的無力。
正在姜望已經束手無策之時,有一物忽地撞開了儲物匣,出現在他身前——
其貌不揚,可有著炙熱的溫度。
廉雀交予他的命牌!
今日齊地的鑄兵師家族南遙廉氏,曾經就生活在夏國的這片土地上。
那時候這里還不是夏國,彼時占據這里的國家,是名為【燕】!
正是燕國覆滅,曾經煊赫一時的廉氏家族,才一落千丈。
僅有一支嫡脈萬里遷徙,去到了東域。
此刻這枚命牌,代表的是廉氏之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