堂堂當世真人、名列政事堂的朝議大夫,在戰場上給足了謝寶樹機會,事情發生后,又鉚足了勁去補漏…便是待親兒子,好成這般的也不多!
除了本國的這些年輕人之外,此次齊廷還向東域諸國開放了少許名額。
如弋國簡劫入學宮是因閻頗之功,容國林羨入學宮是因歐陽永之死,旭國李書文入學宮是因西渡夫人之功,昭國顧焉入學宮…是因為國君親自來朝齊天子。
這是稷下學宮近些年來開放名額最多的一次。
每一個進入學宮的名額,都可以等同于巨量的資源付出。這亦在側面上,說明了齊國此次伐夏的收獲之大。
稷下學宮就在稷門外,但很多人終其一生,都未見過學宮內的風景。
它實在太重要,幾乎可以說是大齊帝國的命脈所在。
又實在太神秘,輕易不對人放開真容。
稷門外行不過十余里,就能見得門樓。
高大的石牌樓佇立在此,已經緘默了千年。沒有太多繁復的雕飾,質樸而大氣,貫穿了時光。
牌樓上刻著的“稷下學宮”四字,是齊武帝當年親筆書就。并不如何金戈鐵馬,也不藏鋒隱勢,反有一種任性自然、隨性灑脫的姿態。
僅以這幅字而論,與其說是帝王,說是名將,倒更像是某位狂生名士。
對于這位傳奇人物,姜望神交已久。
此刻免不了站在牌樓下,對這幅留字細細瞻仰。
剛從學宮里走出來的、素以嚴厲著稱的教習魯相卿,見得這一幕,關住了本來準備大聲呵斥的嗓門,
默默地候在一邊。
雖則說入學宮論師生,尊卑有序…但武安侯這不是還沒走進來麼?
而且怎麼說…不愧是大齊最年輕的軍功侯爺,不愧是武安侯!對武帝多麼尊敬,又多麼有悟性,看他那認真的眼神、堅定的棱角,顯然是完全能夠感受武帝這四個字的神韻。
難得,難得。
這樣優秀的年輕人,已經很少見了!
稷下學宮的特殊性,完全隔絕了姜望的感知。以至于他遲了幾息,才發現這位年邁教習的到來,
連忙欠身行禮:“這位先生,敢問尊諱?我名姜望,奉天子之命,特來學宮。"
多有禮貌!
魯相卿很滿意,僵硬慣了的臉上,也生扯出了笑容:“老朽姓魯,是樂安郡由弭人,元鳳十九年治滄郡有功,成就金軀玉髓。后來進了術院,潛心為國研究軍陣道術,虎岳嘯海就是老朽當年研究出來的,至今滄郡郡兵都還在應用元鳳三十七年進了稷下學宮,擔任教習至今,一晃已經二十年過去啦!說起來,養心宮主、長生宮主,我都教過的。"
他本來還想插講一段自己當年在戰場上的事跡,念及面前這位年輕侯爺的勛績,終是遺憾作罷。
“魯先生。”姜望肅然起敬:“姜望來得遲了,勞您久候,實在不該。”
“哈哈哈,不說這些。”魯相卿看了一眼姜望旁邊的丑漢,笑著說道:“讓你的部下回去吧,我這就引你進學宮。"
“呃,這是我的書童。“姜望解釋道:“我的修行基礎很不牢固,陛下特許我帶一個伴讀書童入學宮。”
這其實便是天子給他一個蔭庇入學宮的名額,算是對新晉武安侯的優待。
他于是帶上了……廉雀。
魯相卿起先只是乍一看了一眼,覺得怪丑的,料想應該是武安侯在戰場上的舊部,
這會細一看……
竟還不如乍一看。
他難掩訝色:“這般大齡的書童?
他倒是沒有什麼壞心。言下之意,你武安侯就算能蔭庇一人,也該找個年輕的、有前途的,如此才能對得起稷下學宮入學名額的珍貴。
廉雀悶了半天,這會終是忍不住了,甕聲道:“先生,我跟姜望同歲!”
“啊,那什麼……走吧。”
魯相卿隨手結了個印,便見高大的石牌樓之后,慢慢顯現一條青石鋪就的道路,蜿蜒著展向云霧深處。流云薄霧間,是隱隱的宮閣樓臺,真如仙境一般。
這位稷下學宮的老教習,一邊在前領路,一邊若無其事地跟姜望解釋:“進出稷下學宮有一套專用的印法,每天都不同。今日是乙午印。"
以姜望如今神而明之的境界,踏上青石道路后,幾乎立刻就感受到了不同!
所有修士都清楚,道元的誕生,是意與力的完美融合,是萬物之靈對天地本源的最真實反饋,是為
“大道之初”。
而在這種形而上的概念之外,更具體的誕生過程,可以這樣來描述一一所謂道元,是在修行者意志的統合下,融貫氣血和天地元力,在修行者的肉身內,經由道旋和道脈真靈提煉完成。
天地元力在內是道元誕生的基礎,在外則是道法威能的保證。在正常的環境里,它是幾如空氣一般的存在。無處不在,但又稀薄得幾乎沒有實感。
幾乎所有強大勢力,都會以法陣凝聚天地元力,使之更為濃郁。
但姜望所感受過的最濃郁的天地元力,也不似此刻這般,幾乎如水流淌,肆意沖刷著體魄!
完全不需要分心提取,一呼一吸即是濃郁的天地元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