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我神臨之后,再幫你煉一下長相思。“
神龍木鞘之中,長相思元地嘯鳴一聲。
“哈哈哈哈。”姜望笑了起來:“看來它不同意。“
對于廉雀這位鑄劍師,長相思亦是很親近,
廉雀感慨道:“名與器,執于人。天下名器,在出爐那一刻,也都只是死物。
唯獨是在執器者的手里,日夜溫養,披荊斬棘,才能夠一步步長成。飲強者血,得天下名,它確實沒有什麼精煉的必要了。今日你名滿天下,這柄長相思,也當在名器譜上有其位!”
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,各國名器譜的公信力都很成問題。
但架不住總有人津津樂道,總有人孜孜以求。
所謂“名”,所謂“器”,誰能免俗?
姜望道:“說起命牌的事情,我也是在降服禍水之時,才通過你的命牌,知曉大燕廉氏曾有那麼榮耀的歷史。天子以螭漂封我,想來也是對你寄予厚望。"
“燕國都不知亡了多少年,哪來的大燕廉氏。現在的廉氏家小業小,便是有什麼責任,也是擔不起的。”廉雀很清醒地說道:“待這次進修結束,我去螭潭看看再說。"
姜望看著他,感嘆道:“你現在是真有一族之主的樣子了。"
廉雀哈哈哈地笑了起來:“你這評點天下人物的樣子,也真的很像一個侯爺!“
兩個人便這樣閑話著,聽著清水擊石、鳥鳴山潤,慢慢喝完了一壺酒。
好愜意。
…
稷下學宮不止一處學舍,上午進來的重玄勝,并沒有住在明心舍。之前住進來的李龍川他們,則在更遠的地方,姜望也樂得安靜修煉。
及至第二日,尚在卯時,姜望便施施然出了門。
守在門外的侍傀,適時遞上一枚指輿,今日開課的是哪些先生、開的什麼課、
又分別在哪里講,其上都有詳細的標注,
跟著指引前往即可。
相較于迷界戰場應用的那中精致指輿,這顯然是割版本,但也足夠在稷下學宮里使用。
而所謂“侍傀”,即侍奉傀僵,
稷下學宮里并沒有侍者,一應雜務都由傀儡完成。
論及機關傀僵之術,墨家自然是天下無雙。但天下列強,也沒誰會說放棄探索。就像在齊夏戰場大放異彩的戎沖樓車,便是齊國大匠精心設計的產物。
在這稷下學宮里,精通傀僵術的修士就有不少,侍傀也一個個生動非常,很見功力。
廉雀早一個時辰便奔著這門課業去了。
而姜望今天要去上的,是一位姓秦的道家修士講的課,位置在桂臺。
循著指輿,在偌大稷下學宮里穿行。
姜望愈發覺得,這哪里是一座學宮,哪里只是一個宮殿群?亭臺樓閣山水,云霧花鳥風月,這山望得那山遠,根本看不到盡頭,簡直像是一個廣闊的世界。
行棧道,過水榭,踏青山。
桂臺在高處,石階九百級。
霞光照玉樓,游云繞天梯。
踏著懸浮的天階往上走,一直走到云深處,終于來到一座氣息古老的石臺上。
此臺懸在高天,與地面只以漂浮的石階相連。
整座石臺便是一個極大的八卦,乾、坎、艮、震,翼、離、坤、兌,八個卦象以豎立的石板展現,
每一塊石板上,都鐫刻著一些道門典籍。
石板所圍起來的正中間的陰陽魚,才是授課的廣場。
在乾位孤懸一講臺,臺上一蒲團,一石案而已。
講臺對面則是學員落座聽講的地方,整整齊齊排開幾行蒲團。
這時候正有云層之上的燦爛天光落下,石臺完全沐浴在金色里。
那豎立的經文石板,好像正在描述著歷史。
這一幕當然算得上是壯麗的,但更讓姜望驚訝的是.…
人太多了。
熟人更多。
重玄勝、李龍川川、晏撫,鮑仲清、文連牧、謝寶樹、藺劫、林美、李書文、顧焉……
這一批進稷下學宮的人里,來了一大半!
稷下學宮的學生也分為兩種。
一種是像重玄勝他們這樣,因功受賞,進來修行的。只需要享受修行,并無任何條件。
還有一種則是從小就由稷下學宮培養,修行有成之后,須得無條件為齊廷賣命。多是孤兒出身,學成后賣命的年限一般都是三十年起步,多是去術院、制器坊、馭獸坊之類的地方,直接從軍的也不少。
這些學生到底有多少,屬于國家機密,并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外流,
但總歸能來桂臺聽課的,不會太多。
因為這里是相對比較高級的課業,授課教習乃是神臨境界。
而姜望打眼一看,約莫有近三十人在這里了,把石臺中心擠得滿滿當當前排已經根本沒有位置。
能看到的只有一張張渴求知識的臉。
這位秦先生這麼有實力嗎?
講課竟然這麼受歡迎!
在石板間穿行,走進這陰陽魚廣場。
一看到姜望,重玄勝就開始擠眉弄眼:“望哥兒好品位!“
坐在第四排中間的劫,則是已經起身,使勁招手:“姜兄,坐這兒!我給你占好位置了!"
不遠處的林美抬起半截屁股,又坐了回去。
“感謝,感謝!”姜望一邊笑著道謝,一邊往重玄勝那邊指:“我跟朋友擠一下就好。"
重玄勝已經開始說怪話,屈指在旁邊敲了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