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不是今日婚禮盛大,賓客眾多,又是在光天化日之下,這些大姑娘小媳婦哪里會舍得放過?
冠軍侯又怎麼樣,敢站出來迎賓,早就分了干凈。
至于傳言中這位侯爺有那麼些不同于人的“雅趣”……
且不說是否屬實,便是真的,又要什麼緊?
非常之人,行非常之事。
大凡殊異之才,自有殊異之處。
再者說,這樣的翩翩濁世佳公子,能得到他的人就足夠滿足了,根本也不需要得到他的心。
不管心在哪里,喜歡誰人,最后總歸是要娶妻生子的嘛…
面對這麼多鶯鶯燕燕七嘴八舌,重玄遵就算是再高的修為,一時也是有些頂不住。好容易見得迎親隊伍回來,立刻擠出重圍,跑上前去。
“勝弟!恭喜你抱得佳人歸!“
他以一種非常罕見的熱情,拍了拍重玄勝的胳膊:“來來來,為兄來為你開路。"
在眾目睽睽之下,重玄勝那還能讓他蓋過了演技?
眼淚竟是說來就來,有些哽咽地道:“吾兄!你待我實在是太好,不僅為我婚禮迎賓,替我迎來送往,還送我那麼重的禮,把云渡酒樓都送給了我,那可是日進斗金的好生意啊!"
那叫一個情真意切。
讓姜望有那麼幾個瞬間,都開始懷疑自我—一難道重玄遵真的頭腦發熱,把云渡酒樓送了出來?這麼有愛的嗎?
冠軍侯的笑容有些僵硬了,拍著重玄勝胳膊的手,改拍為捏,逐漸加大力度,倒是勉強維持著風度:
“勝弟你喜歡就好,對了,為兄還要送你婚后一個月的特別訓練,將為兄一生所學,盡數傳授于你!”
重玄勝疼得肥肉都在顏,但還是語氣歡喜:“這麼使得?遵兄你還送了我一千三百一十四顆元石,祝我和十四一生一世一雙人呢。愚弟怎麼能讓你又出錢,又出力?"
“哈哈哈哈。”冠軍侯大笑數聲。
先來了一句:“送你的這些,已經是我全部家當,別的再也拿不出來了。"
堵住了重玄勝繼續獅子大開口的可能。
然后自己接道:“但是為兄還有一把子力氣,還有對你的愛護和關心!你既然成家,就要承擔起一個男人責任,一定要有所成長才行。當然要加練,為兄擠也要擠出時間來幫你…就加練三個月!“
觀者無不為這對兄弟的感情而動容。
真是兄友弟恭,其樂融融。
“好了好了,你們兄弟回頭多的的是時間交流現在還是把時間留給新娘子。”姜侯爺笑吟吟地等他們交鋒結束,才仿佛記起了鸞郎的職責,暫且隔開重玄遵,推了重玄勝一把。
重玄勝走到那頂紅轎前,李鳳堯立在轎門邊,輕輕掀起了簾。
“十四…”重玄勝輕喚了一聲。
十四有些怯怯地伸出手來,小手握住了大手。先都有些顏抖,而后緊緊握住,十指相扣。
在一眾親友的簇擁下,兩人步入侯府中。
博望侯府的大門,他們往來過無數次。
博望侯府里的風景,他們從小都見慣。
但未有一日如今日,他們在這座其深似海的名門大宅里,感受到如此的坦然、自由、快樂。
踏進這門檻,完成這婚禮,以后他們就是這座侯府的主人。
這里是他們的家,
真正的家。
今日賓客盈門,今日良朋滿座。
今日重玄勝,迎娶易十四。
這侯府中——
大紅燈籠高高掛,鴛鴦一對池中游。
水里長的是并蒂蓮,道旁開的是合歡花。
絲竹悠悠。
朝議大夫易星辰和博望侯重玄云波并排坐在上首位置,是為高堂。
擅寫青詞的朝議大夫葉恨水,與重玄家的交情,在于以前和老爺子的關系。他上次能夠親自登門討論婚事,當然是因為重玄勝在伐夏戰場表現耀眼,但也很大程度上,是給老爺子的面子。雙方的關系,
本有機會再進一步……
好在那時候也只停留在私下接觸的階段,并未來得及公開宣揚,才不至于直接撕破臉。當然,平原郡邢家那邊,肯定不可能沒意見。
葉恨水能來參加婚宴,自是老侯爺這陣子著力修補了關系,重玄勝也親自上門請過罪。
今日兼任這一場拜堂禮的司儀,也算是一種態度的展現,表示和重玄家之間,并無芥蒂。
也不知老侯爺私底下做了多少事情。
在葉恨水的主持下,婚禮流程一樁一樁地過去。
鸞郎姜武安、鳳娘李鳳堯,各自誦念了祝詞,自都是請的高人捉筆,寫的花團錦簇好文章。
唯獨在姜望一本正經、抑揚頓挫地念誦結束后,人群中忽地有個女聲喊道:“武安侯講得好,武安侯再講一個!”
一時也不知是誰家的千金。
因為好些鶯鶯燕燕,馬上就嘰叭喳喳起來。
滿院歡聲。
“武安侯再講講!“
"您的至交好友成婚,就說這些官樣文章可不成!”
也有不知誰家的公子哥兒渾水摸魚,斯吼大喊:“姜望!姜望!“
呢,這個不算。
另有聲音混在紅粉堆里:“那讓李鳳堯也再講一個,我就愛聽她說話!”
李鳳堯眸光一掠,那些雜聲就都消下去了,全都統一成了對姜望的呼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