晦氣啊晦氣。"
一直都快走出齊王宮了,姜望還在心中嘆氣。
忍不住對送他出來的丘吉道:“丘內官,你說大家都在站崗,出使牧國的差事,為什麼是落在我頭上,而不是冠軍侯?”
丘吉一本正經地道:“想來是因為武安侯美姿儀、俊容顏,更能代表我大齊天威。“
姜望沉默了一陣,語重心長地道:“丘內官,你可得努力啊,早點把韓內官頂下去,回頭興許能少扣我點俸祿。”
丘吉只笑呵呵地道:“咱盡量。“
說到這里他就止步,往前抬了抬眼,示意有人在等。
這位秉筆太監的靈覺,可是非同一般。
姜望心中微動,但只是不動聲色地往前看—一那是一個發如銀絲的老嫗,靜靜地站在宮門外。
見得姜望看過來,才躬身道:“侯爺,華英宮主請您過府一敘。“
前些天才一起喝過酒,為什麼今夜突然相請?
姜望抬頭看了看月色,也不知為什麼,突然心情不錯。
他笑了起來:“我猜是有什麼好消息。”
===第二十三章 以道行武===
武安侯與華英宮主交好的事情,朝野皆知,倒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,那是微末之時就建立起來的交情。
華英宮姜望已不是第一次來。
不過深夜到訪,卻的的確確是第一次。
相較于長生宮的大氣明朗,華英宮的建筑風格,是相對更威嚴、更見英雄之氣的。常以兵戈為飾,掛甲胃長弓,幾乎不見什麼花草。
要種就種樹,能夠制槍、能夠做弓、能夠為房屋棟梁的樹。
昂然如衛兵拱立。
跟著銀發老嫗行走在華英宮里,一個個侍衛、侍女都很有軍人氣質,說話做事一絲不茍,行起禮來也很板正。
這位常年跟在姜無憂身邊的老嫗,倒是不知名字,只知道姜無憂有時會叫她“申婆”。
很像是在叫“神婆”。
雖已見過很多次了,姜望與她亦是沒什麼交流,是個性子較冷的老人。
見面的地方在演武場。
華英宮的演武場,可以說是這座宮殿里最見用心的建筑。
隔音、藏息、聚元各類陣紋,都是名家手筆。其余地磚之類的材料自是更不必說。
甚至于演武場邊的兵器架上,刀槍棍棒斧鉞各類兵器,全都不是凡品。
整個演武場的規模,也遠不是一般府內的演武場那般狹小,是真正可以容納四五百人的軍隊訓練的。
行至演武場。
其時明月高懸,泛寒星數點。
千干凈凈的夏夜,就這樣鋪開在鱗次櫛比的宮殿上空。
大的演武場上,有一人獨舞。
長發束成馬尾,在空中如鞭梢炸開,劃過有力且優美的弧線。
她穿了皮甲,但皮甲并不能掩去她健美的身形。
爆炸性的力量,在皮甲下起伏。
她有一雙渾圓有力的腿,交錯著,在大地上踩出一聲聲的悶響。
手里握持一桿巨大得有些夸張的畫戟,翻轉騰躍如龍游。
她的速度并不快,并不急于完成每一招每一式,正如她一路走到今天來的樣子。
但是她的每一個動作,都極其有力。
哪怕只是一轉步,一踏足,也仿佛是將全身的力量都調動了起來。
她竭盡全力地去行走,去追逐,去戰斗。
空氣是被撞開的,夜風是被轟散的。打碎了一地的月光,凌亂散落在她身上。
姜望看著她的動作,感覺她身體里有一條龍,正在咆哮騰轉。
那并不是幻覺。
而是切實的力量意象。
姜無憂完全開發了脊柱大龍的力量,以人身大龍,帶動四肢百骸,引發地裂天崩。這是一條不同于正統修行、也不同于武道的路。她的道脈騰龍從來沒有脫離通天海,那所謂龍咆,正是海嘯!
當她終于收住戟勢,恍惚間整個天地都有一剎那的靜止。
隨手一甩,畫戟便在空中連翻而遠。
適才如神龍嘯傲的方天鬼神戟,頃刻便已斂去了所有的靈性,被申婆悄無聲息地收起。
申婆往后一步,便帶著這桿方天鬼神戟,消失在了夜色里。
華英宮主回過頭來,她的健康的小麥色膚色,很有陽光的感覺。她的額上有著微汗,這使得她更有一種真實的性感。
她看向姜望,并不說別的話,只是隨手一招,從場邊的兵器架上,招來一柄長劍。
“良夜如此,豈可輕負?”她如是說道:“請武安侯指點一下本宮的劍術。”
姜無憂現在的修為是內府。
兩年前姜望出海救竹碧瓊、劍掃釣海樓內府弟子的時候,姜無憂就是內府境。
三年前姜望剛來齊國、尚未推開天地門的時候,姜無憂也是內府境。
如今姜望已經成就神臨,且是神臨境中強者,姜無憂還是內府境。
當然不是因為她天資平庸,更不是因為她不夠努力。
而是因為她在獨自開辟一條新的修行道路。
當今之世,武道尚未走通。
當世的武道第一人王驁,遲遲不能走出絕巔那一步。
但所有人都知道,那只是時間的問題。
武道二十六重天之前的路,已經被打開,那是無數天才修士為之奮發的結果。
籠罩在武道二十七重天的濃云,也已經被驅散許多,那重云之后的宮闕輪廓,已經被捕捉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