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出身于忽額連部族,乃是族長嫡女。在草原自也算得上貴族,見過了太多性情乖戾的大人物。
今次也是看決斗看得心潮澎湃不能自已,才鼓起勇氣來送一只香囊。是萬萬不敢有什麼冒犯的舉動。
不成想烏顏蘭珠這丫頭失了魂般,競敢去摸齊國武安侯的臉。當他是春車上的神華男子嗎?
緊張地扯住好姐妹的手,不敢再放松,不住地抱怨:“你在想什麼呢,傻啦?幸虧武安侯性格好,不與你計較,不然若
是因此發怒,不是你一個人要出事,涂氏都保不住你。
“他本來就是個很好的人啊。”烏顏蘭珠說。
她忽然就緘默了。
忘了是哪本書上說,“有的人注定只是驚鴻一瞥。
不記得前句,不記得后句。
偏這一句,不知怎麼記得了。
又在這一刻,忽然懂得。
脾氣再好也不見得就會對你寬容啊
,再者說他是戰場上殺出來的侯爵,你怎
知他會不會隨手就那麼一劍…·…”
忽額連珍意還在說個不停。
烏顏蘭珠仰頭看著天空,碧藍如洗,一眼無際。而先前那朵很像駿馬的游云,已散落。
……
回敏合廟楚國使節駐地的路上,鐘離炎總感覺路人的眼神都不太對。透著兩分不屑,三分嘲諷,四分涼薄,五分同情。
至于為什麼加起來比十分還多了四分,那是因為路人之外,還有路上的狗。
“看什麼看!”鐘離炎抬起巴掌來就是一耳刮子,扇得那條正在打量他的牧羊犬原地轉了一個圈,嗚嗚叫著夾起尾巴就跑。
“他就是鐘離炎啊?”路邊有人這麼小聲說。
“是不是跟齊國姜侯爺決斗的那個?
瞧這個倒霉樣,輸了吧?”
“那還能贏?也不看看姜望是誰!”
“輸了還這麼狂?”
“噓,別說了,這人心眼小的很。沒看到狗都挨揍了?”
“嘖嘖嘖,什麼人啊!”
零零散散的議論聲,就這麼一輪一輪地傳進耳中。
鐘離炎大怒。
污蔑,這些人簡直是赤裸裸的污蔑!我鐘離炎豈是個心眼小的?這要是擱楚國,全給你們流放了!
但畢竟不是楚國。
心情很不愉快地回到敏合廟,鐘離炎想了想,轉向了后門。謹慎地摸到楚國使節所在的區域,悄無聲息地鉆進院子里。這幾日運勢不好,他打算不再出門,一直待到繼任典禮開始。
然后他就看到了……
斗昭。
大名鼎鼎的斗家大少正在吃蜜瓜,吃得汁水四濺,那叫一個香。
抬眼瞧見他,還大方地招了招手:“來,嘗一口。草原的翡蜜瓜,可是一絕,價比黃金呢!”
鐘離炎黑著臉:“你在我院子里干什麼?”
斗昭頓了一下,看著他道:“我想了想,要等你的好消息,還是應該在你的院子里等。不然容易錯過。怎麼樣?看你這麼囂張,想必是贏了?”
鐘離炎翻了個白眼:“關你屁事?”“哈!”斗昭的音調,有一個明顯的拔高:“原來輸了!”
鐘離炎大聲駁斥。
說一些什麼“不以成敗論英雄”誰說得準”、“地太滑”之類的話。
斗昭笑容燦爛:“說起來啊,其實我與姜望也定了戰約。”
他斜睨著鐘離炎:“只不過呢,姜望覺得自己剛從草原獵魔回來,不夠狀態跟我打,請求休養幾天。沒想到你會這麼著急地去丟人,喏,信還在這里呢,你要不要看看?”
鐘離炎眼睛冒火。
“誤?”斗某人一臉的困惑、不解、迷茫:“他不是要休養的嗎,怎麼還見縫插針地跟你打一場?難道他會這麼瞧不起你,只把你當個添頭?”
但一時也分不出是姜望更可恨,還是斗昭更可恨,索性一起恨。
兩個狗賊!
斗昭全不管鐘離炎心情如何,搖頭晃腦,一句接一句地往他心里戳,臉上甩。
鐘離炎憤憤不平地駁斥,可畢竟戰敗是赤裸裸的現實,全無招架空間,被罵得臉色陣青陣白。
斗昭自己其實很明白。
鐘離炎完全是被他壓制得太厲害,才會對正統修行路失去信心,轉而開拓武道。
棄術修武,說起來是好大氣魄。鐘離炎也的確是有絕佳天資,絕大毅力的人物。也在事實上能夠帶給他一些壓力。
但截止到目前,也僅止于“一些壓力”的程度……
無論表現得怎麼不服,怎麼屢敗屢戰,怎麼敗而不餒,鐘離炎在內心深處,是對那種差距有所認知、甚至可以說是有所畏懼的。不然怎麼會放棄在正統修行路上
那麼多年的積累?
這種畏懼,會永遠地阻隔在他的道途前,直到被他戰勝的那一天。
而這,并不是鐘離炎的錯。
任何一個有志于最強的人,與他斗昭生活在同一個時代,信心都會被不斷地摧毀。有的人能夠重建,有的人不能。
鐘離炎已經算是難得。
不管怎麼說,這家伙都是一個很好的陪練,斗昭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幫忙開解一二。就這麼垮了可不行,像伍陵他們,還不如鐘離炎夠打呢。
念及這些,斗昭稍微克制了一下,改為一聲長嘆:“其實也不能怪你。
如果不是因為你一直打不過我,不得不放棄之前
為一聲長嘆:“其實也不能怪你。如果不是因為你一直打不過我,不得不放棄之前的積累,轉修武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