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披金冕察司華袍的涂扈,卻面帶微笑,眼神親和。再華貴的衣物,也掩蓋不了他的鮮活,他的煙火氣息。兩個涂扈齊聲道:今日你仍是昨日你,幻魔君,你且認罷!
神涂扈與人涂扈,一在高空,一在地面,而此刻神光萬道,忽隱忽現,鋪開在他們之間。也將位在蒼狼斗場里的每一位有生之靈籠罩。更將這座青牙臺,妝點得有如神國。
這一幕畫面是如此矛盾,又如此和諧。洶涌魔氣跨界而來,有一種滅世的癲狂。
而神涂宸與人涂窟在此刻只是一個對望,向彼此踏出一步!一者笑意盈盈,一者面無表情。
一者和善可親,一者神威無盡,
在忽明忽暗卻又無窮無盡的神光之中,兩個人合二為一!一股恐怖制極的威勢,從這個全新的涂扈身上勃發。
這股威勢甚制還在不斷地拔升、拔升,仿佛永無止境一股地拔升!非止于洞真,亦不是尋常衍道。
那巨大人面眸中的瘋狂一瞬間隱去了,而泛起一種夢幻般的波瀾。好像打破了某種真實的界限,那古老的威嚴飛速流逝。他竟是要逃走!
鐺!廣聞鐘聲再響。
那巨大的人面、幽深的暗幕、無盡的魔氣、毀滅的恐怖、干涸的感受全都消失了。只有一張五顏六色變幻不定的人面,輕飄飄落了下來。
被涂扈輕輕握在手中。
先定個小目標,比如1秒記住:書客居
===第五十三章 青萍百年===
此時的涂扈,身上既不再有那種攝人的威嚴,也不再有那種讓人親近的氣質。
你看著他,時而覺得這是一個矛盾的集合,時而又覺得他并不存在,時而渾如天成、自然而然。
他好像一直在“變”。
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,此刻的涂扈,已經是可以被稱名為真君的存在。
甚制于……他并不是今日才證道。
因為方才并沒有成道之異象,因為一個剛剛證道的真君,很難說竟會有設計幻魔君的可能,而且分明獲得了成功!
然而在今日之前,敏合廟的涂扈大人,血統矛盾、身份矛盾、立場矛盾,身上存在太多麻煩,在牧國上下招惹了太多人……
他的修為也從來只是當世真人。
哪怕是出身金氏的金公浩,眼界和消息渠道都是一等一,也不曾聽聞世上有第二個涂扈
,不曾聽聞還能有神人相合這一步。
眼前這一幕,能夠將太多的事情聯系到一起。
他先是震驚,繼有憤怒,情緒起伏不定,提塑的手也緊了又松,松了又緊,終只是喃聲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原來如此……
此時的蒼狼斗場,四處都已經安靜了下來。也不知是被壓制,還是被隔絕,沒有人關心。那些被打斷了的決斗,當然不會再繼續。而今日的驚魂未定,大約也只是他日茶余飯后的談資。
此時的青牙臺,卻是陷入另一種沉寂。
天穹暗幕已散,天光燦爛地垂落。
較武臺雖已經破損得不成樣子,好歹掃盡陰郁,見了明朗。
斗昭沒什麼表情地看向面前這位剛剛壓制了幻魔君的衍道強者,沉默地伸出他的手。
涂扈笑了笑,隨手倒轉天驍,送回了斗昭掌中:“這的確是一柄配得上你的刀。”!
斗昭沒有說話,因為他覺得這是一句廢話而姜望握著他的長劍,平靜地看著涂扈,只是問道:“為什麼是我?”15
坦白說,今日若不是身在牧國,若不是在制高王庭里,若不是正在代表齊國出使。
姜望什麼話都不會說。
他經歷過太多,也見識過太多。
今天的局面,他很難不產生聯想—一是否涂扈在用他做局?邊荒那一次與倀魔的遭遇,是否也來自于涂扈的設計?
那些高高在上的強者,隨手以天下為局、蒼生作子,并不罕見。2
為了更宏大的理想,更偉大的事業,些許犧牲,總會被原諒。2
姜望雖然不同意,但也只會把一切埋在心底,等有朝一日擁有足夠的實力,能夠用劍捍衛自己的道理,才會來問這個問題。
但今日他是大齊使節,那他就必然不能沉默。
因為他持節出使,代表的是一個國家的威嚴。
他可以不善交際,一意修行,因為齊廷本就沒打算讓他處理外交關系,此來只是聽一聽,看一看。
但他必須要維護國體,為此不惜按劍,齊使不可輕侮!
此刻不是他在質詢涂扈。
而是大齊帝國在質詢—是什麼給你的膽子,讓你敢用我大齊使臣冒險?
“孤!赫連云云!”
赫連云云就在此時起身,隔著看臺與較武臺的距離,單手撫心,向姜望遙遙躬身一禮:“以大牧皇族的身份,向武安侯表示歉意。武安侯遠來是客,又代表大齊,更是孤向來欽佩的人物!無論以何種理由,都不應該讓你在牧國、且是在制高王庭涉險!這使本宮蒙羞,今日之事,孤定會給你一個交代!”
她說的是給交代,但實際上是要交代。小幫姜望向衍道強者涂扈要一個交代。
涂扈當即便道:“此事我想我能夠說得清楚。
他倒也沒有‘身成衍道、高絕人間’的傲慢,甚制可以說非常溫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