舉座皆驚,全場大嘩!
文考之后馬上就是武考。
南疆官考一旦成功結束,齊廷就真正由名制實,徹底地掌控了南疆。
這絕非平等國所樂見,甚制也不是南域其它勢力愿意看到的。
為了伐滅夏國,齊國付出了巨大的努力,從外交、軍事各方面圍追堵截,也贏得了偉大的勝利。
但是一場戰爭結束了,另外一場戰爭仍在延續。
姜望不是目標,可他恰逢其會。
趙子一言出而天地換。
眼前的一切無限延展,偌大的虎臺變成了一張棋盤。
而天下知名的大齊武安侯,此刻也不過是其中一顆棋子。
在這棋盤之上,黑白交錯,大龍廝殺,處處見生死。
身與魂的邊界完全被模糊了。
分不清這是真實還是虛幻。
姜望此刻身如墨染,立在茫茫無際的棋局世界里,作為一顆黑棋,目之所及,皆是雪白,皆為敵子。
那是一個個看不清面貌,但是各具力量的人。
每個人都散發著不可動搖的殺意。那殺意并不一定出自每個人的本心,可是卻成為一種“規則”。
棋盤上黑子殺白,白子殺黑,不能兩立,必分生死!
明知道他們或許是剛才的考生,或許是老山鐵騎的甲士,或許是南夏總督府的官吏。
姜望心里的殺意,也禁不住一陣一陣上涌。
類于渴欲飲、饑欲食、寒欲衣,此時他想要殺死這些執白的敵人,也是如此自然的道理。
殺!
殺光他們!
不用在意什麼因由,也不必有什麼背負,那根本就是天理循環!
滿局白子圍孤黑,我不殺人人殺我。
充滿殺意的目光落在身上,冰涼刺骨。
姜望雙腳定在底下,如老樹生根,以驚人的毅力壓制自身。
便于此刻,赤金色的光照從五府海暈開,一瞬間照耀了人身四海。
那不朽的赤金之光照徹雙眸,屬于規則層面的殺意仍然沸騰未消,在赤金色的光芒里如飛蛇游動可是卻不能夠再動搖。
管它什麼天經地義、律令公理,吾自“真我”不移!
在他人之棋局里,走自我之路。
姜望定定地看著前方,在數不清的沖殺過來的身影里,捕捉到了趙子一一此刻的趙子,正盤膝而坐,恰坐天元一位。她是視線的歸處,也是整個棋局世界的中心。仍然是儒衫束發,但身似披雪,是為“執白者”。
她的身前,擺著一張棋盤,棋盤上似有迷霧籠罩,只能隱約看到一兩幕畫面。
姜望窮極目力所看到的,是縱橫無數道實線向遠處延展,是黑白兩方交錯廝殺不休。白子占據了絕大部分棋盤空間,將黑方一條孤獨的小龍,圍在中間。雖是孤子為龍,然已八門金鎖。
而這恰是此刻他身處的局面!
“殺!”
一柄長刀橫斬而來。
姜望隨手探出,便錯開刀鋒,掐住了來者的脖頸。道元一催,卸掉刀勁,將其遠遠丟開。
“殺了他!“
“殺了他!”
一時間敵人蜂擁而制。
四面八方刀劍皆落,而姜望只是大步前行,便如捉小雞一般,一手一個,整齊有序地扔飛在空中。
他走到哪里,哪里就飛起來一堆執白的敵人。
但有更多的人出手進攻。
烏泱泱的道術如洪流傾落。
姜望不閃不避,橫沖直闖,體表清光環轉,正式開啟玄天琉璃功!
道術洪流覆了滿身,而他清光照體,自然無垢。
那龐雜的道術似水而來,又似水流瀉,根本傷不得他分毫。
何為當世強神臨?
在現世任何一個國家,都已經是毋庸置疑的強者。可以在絕大部分時候橫行無忌。內府以下修士,根本打不破他的防御。神通內府或外樓,才值得稍加注意。
但也只是稍加注意而已。
他不是鄭朝陽那等強行拔升弱神臨,哪怕是真正頂級的外樓修士,在現在的他面前,也過不去三合。
難以計數的攻擊落下來,但都被隨手抹去。
雖說滑滴細流可成海,但滴水穿石須萬年!
在這個無邊無際的棋局世界里,他或許是獨身一人,孤獨一子。但除非那執棋者趙子,誰又能擋他路?
此刻圍攻他的這些人里,包括了薛汝石那種經歷了戰爭考驗的內府修士,包括了顧永那種久在軍伍的外樓修士,也包括了觸說那種逼近神臨的外樓修士。
但無論何人,無論何等秘術、殺法,都只如拂面微風,不能帶給他半點壓力。
未結軍陣,這些人不可能與他抗衡。
而他如今也是久經沙場的宿將了,哪里還會給這些執白者結陣的機會?他雖然不殺一人,但扔的每一個人都落點精準,完全破壞敵方站位,斷絕所有結陣的可能。
一路走過來,沒有半步停留,直如刈麥割草!
所到之處,敵人一倒一大片,一飛飛滿天。
趙子身前的那張棋盤上,白子也是一顆一顆地移開。只見得一顆黑子,從邊角之地走出,直指天元,縱橫無阻。
眉眼冷落的趙子,面上不見表情,只是慢條斯理地自旁邊棋簍里,取出一枚白子來,用食指和中指拈著,就要按落。
“且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