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為首騎將把韁繩一拉,駿馬人立而起,驟停當場,顯示出良好的軍事素質。他身后的騎兵都依樣為之。
這架勢的確唬人。
至少褚麼就有些呆住了。
明盔明甲的騎將沖著車駕一拱手,洪聲道:"大梁繡平府副將康文昊,求見齊國武安侯!”繡平府是梁國給錦安府取的新名字,他們改名倒是改得快。
而此時過來的這員騎將,年紀輕輕就能仔陽鍰平府副將
不過他這邊拜了山門。
牛車里卻并沒有聲音。
康文昊亦是等在那里,沒有說話。
數百騎軍默無一聲。褚幺忍不住回過頭,低聲道:"師父,有人要求見你。好像還是個大官哩!”沉默持續了一陣,車廂里傳來同答
“褚麼,我有沒有要你做別的事情?”
雖然是有些批評意味的話語,褚麼聽了卻很有力量。
小手把韁繩一抖:"讓一讓路,我師父不想見你們哩!”
白牛也顧自拉車前進,好像根本看不到前方有什麼人在攔路。
康文昊的臉色不太好看,他此時所帶的這隊騎軍,雖只三百人,但卻是自梁國最精銳的軍隊里抽調出來。
所謂"身懷利刃,殺心自起”。他手握強軍,也很難有好脾氣。而作為當今粱帝第五子,他又何曾被人如此無視過?
但沉默了半晌,也只是撥轉馬頭,讓開了前路。
人的名,樹的影...大名鼎鼎的武安侯,把儀仗騎隊全部留在錦安府之外,是他愿意配合。他若是不愿意配合。
由此而至梁都汴城,偌大個梁國,誰敢攔他?
===第七十八章 相見歡===
若說有誰對大齊武安侯的神威印象深刻,除了南夏人,就是梁國人。
當初馬踏大夏數府之地,以兩神臨戰六神臨,殺北鄉侯尚彥虎而鎮禍水,可就是在他們梁國人的眼皮底下發生!若非齊人南下,他們憑什麼占得錦安府?不被夏國人破國擒王,就已經要燒高香。對曉真相的。
驅車行出很有一段路,褚幺忍不住問道;"師父,你網才為什麼不肯見那個將軍?他臉色好難看。"
"為師有一個觀點與你分享,對與不對,你自己判斷——咱們自己私下里,只要不傷害他人,怎樣都行。但若是出門在外,代表國家.說話做事,就要注意自己的身份。"
姜望的聲音從車廂里傳出來∶"今次若是黃德彝親來,為師倒是可以見一見。因為他年紀很大,咱們不妨尊老。至于其余人等,什麼這個副將那個偏將的,那就沒有必要理會。若是什麼阿貓阿狗我都見,豈不是平白失了格調?"
褚幺懵懂地點頭∶"師父,我知道了。"
對于姜望而言,什麼禁止帶護衛隨行,什麼只允許他自己去劍閣,諸如這些梁國人刻意表現主權的規矩,他配合也就配合了,根本沒有放在心上。
雖然阮泅說,讓他此行符合年輕人的風格一點,需張一點。
但是他有什麼必要對梁國人器張?有什麼必要對這些守關的小卒器張?掌退小卒.強行沖卡、制造外交沖突,諸如此類浪費時間的事情,殊無必要。總不至于他還一怒而起,拔劍殺了這些受命守關的小卒吧?
梁國人的倚仗,無非劍閣和血河宗。他自去劍閣器張即可。
屆時梁國人自然知道該是如何態度。
至于什麼梁國皇子康文昊之流,不過路上的一個插曲。
他愿意配合梁國對錦安府現有的治權,但不代表誰都有資格浪費他的時間。守在錦安府的梁國軍人,都是難得的精銳。投梁的原夏國錦安邊軍,也都戰力不俗。但年近九歲、又黑又瘦的褚麼獨自駕車,橫行大路,沿途這些軍人也只可以目相送,未敢造次。
對褚幺來說,這是一段難得的經歷。
他知曉師父是個了不起的大人物,早在瓦窯鎮就親見其威,從亭長到鎮長再到城主,個個小貓一般服帖。但沒有想到,師父的威風應凜,在外國都能吃得開!直到現在他才大概能了解一點,什麼叫"天下聞名、武勛赫赫"。
握住韁繩的手更加有力,也更覺驕傲了。
漫長的官道上車駕輔鱗,姜望只管閉目養神,褚幺不時地跟白牛說話,倒也不覺孤獨。直到某一個時刻,忽然一抬眼,崇山峻嶺如巨獸雄臥眼前。舉目望去,山影重重,不知盡處。
在磅礴的山陵間,有一條峽道,像是被誰用劍斬出來,掬滿了天光。在連綿青黑之中,是一線孤獨的白。這就是問劍峽了。
比起斷魂峽來,它并不會更險惡。但峭壁如鋒,劍氣縱橫。在漫長的歲月里,不知多少劍客行經此地,留下了自己的鋒產和遺憾。
稚童白牛大車,在恍惚天分一線的問劍峽前進。牛車走了很長一段時間,峽道上都沒有人影。峽風撞在劍痕彌補的峭壁,其聲兇厲。
褚麼慢慢地也不再輕松,開始有些緊張。有好幾次想鉆回車廂,同師父坐在一起,又都咬牙忍住了。
好在白牛的尾巴輕輕晃動,讓他生出些許安慰。
也不知是走了多久,峽風剛落,一道劍光便倏然而至,化出一個綠衫女子,停在前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