綠衣紅衫,不容易穿得好看。不是真正的美人,壓不住此等艷色。但眼前的這個女子眉目如畫,似是占盡了劍閣群山的柔情。所有的險峻怪奇突兀,仿佛都是為了凸顯這一份美好。褚幺握著韁繩,說不出別的話,只愣愣的看著她。
瓦窯鎮的天空是灰撲撲的,人也是灰撲撲的,比他還黑的女娃大有人在。
他進了臨涌,見得府里的那些侍女姐姐,就覺得是仙女一般。侍女姐姐說,府里還有一些會跳舞的姐姐,那才叫好看呢。他也沒看著,就被師父帶到南夏來了。
但是那些會跳舞的姐姐再好看,也不可能比眼前這個姐姐更好看了吧?人的五官,還能怎麼長哩?
"小友。"按落劍光的女子,并不以小男孩愣證的目光為忤,瞧著這個黑瘦的小家伙,很有禮貌地道∶"我是劍閣寧霜容,請你家侯等出來一敘。"
這女子長得真好看!褚幺心里再一次重復這句話。
但他牢牢記著自己的職責,使勁搖頭∶"不見不見!我師父是個有身份的,豈能什麼人都見?""咳。"身后的車簾掀開,師父咳嗽一聲,鉆了出來∶"這個可以見。"
褚麼幽地回過頭來,細長的眼腈分明在說;"師父,價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呀?"姜望無視了小徒弟的眼神,對著寧霜容微微一笑∶"道友,為這一面,竟有數年。"兩人都不是太虛幻境里的容貌,但兩人都認得彼此。無數次的斗劍,早已經讓他們熟悉起來。
寧霜容面上也帶著微笑,打量著他∶"觀河臺未能一會,今日也算舊愿得償。我看道友容貌不如獨孤兄,然氣質更有勝之,"
姜望有些不好意思,拱了拱手∶"太虛幻境里的身份,還請寧道友幫我打個掩護。
"
"自然。"寧霜容笑過也禮過,便站定了身姿。單手提劍,橫于身前,目視差望,只道一聲∶"請。"姜望負手問道∶"寧道友知我此為何來?"寧霜容道∶"這正是我來迎你的原因。"
姜望笑道∶"若無此事,姜某難道不值當道友一迎?"
寧霜容只道∶"君來訪友,我當在繡平府相迎。君來問劍,我故橫劍在此。""噢。這里是問劍峽。""是的。這里是問劍峽。"
"道友什麼時候成就的神臨?"姜望又問。"剛才。"寧霜容道。姜望于是肅容∶"幸何如之。"他往后擺了擺手。
褚幺便駕著牛車后退,退出足有百步。那頭極有靈性的白牛,更是貼著峭壁而立,老實得像一尊石塑。此時這問劍峽中,天只一線。青衫綠衣,相對而立。
寧霜容是矜傲的,這源于她頂尖的劍道天賦,以及自小眾星拱月的經歷。但是在屢次擊敗她的姜望面前,她自無傲氣。
她顯得很謹慎。
獵獵之風穿峽而來,晚夏烈光越過罅隙。在某個微妙的瞬間。
寧霜容眸光一閃,名劍【秋水】已出鞘。
劍鞘橫出如電,直接貫入峭壁數寸。而劍鋒似水,已隨目光奔流,一躍而出。她的表情歡欣雀躍,如似一個二八年華的天真少女,蹦蹦跳跳在花從中。她的劍光燦爛夭矯,明媚動人!
自太虛幻境初次相逢以來。與姜望斗劍多少次,她自己也都記不清。雙方都對彼此有足夠的了解,早就不需要再有試探的階段。因而她一出手,便是此前從未動用過的絕劍術,【踏莎行】!
如果說斗劍這麼多回,她還不知道姜望有迅速捕捉知見的能力,那她也枉稱天資絕頂。
神臨之契機,玄而又玄。
對如她來說,太虛麼境里相識戶久的美望,以大齊武安侯之名前來排1。就是那—步的契機。劍閣這代羊子她最秀出
與姜望年齡相近的劍閣弟子中,唯獨她能夠現在神臨,唯獨她有機會,可以橫劍于姜望之前。所以是她。
勝利她自然是不做指望的,但特地成就神臨,今日攜秋水攔在問劍峽中,她也想盡力一挫姜望劍鋒!何為絕劍術?
自古以來有許多的解釋,同門之中也是見解不同。而對寧霜容來說,旁極此道是為"絕"!
這一式"踏莎行草過春溪",把劍光之明媚鋪展到極致,劍光似水,匯聚奔流,亦如春溪橫前。只是一個動念,劍光已隨目光殺到。
叫人目之所見,是喧囂明媚。身外所感,更遍體寒涼。
姜望反手已經拔出長相思,海量劍氣呼嘯而起,自下而上,直沖天彎。像是帶起一豎飛瀑,直接填在問劍峽道,將寧霜容的劍光攔在其外。
此劍名為霜雪明,合貫劍氣成絲與相思殺劍所得。
姜望動用此劍,既是以劍氣瀑流阻隔劍光春溪,也是以"霜雪明"這三個字,向寧霜容表明自己的態度——今次他將以劍招對劍招,以劍氣迎劍氣,以劍應劍!
要給寧霜容這神臨一步以最大尊重,給她一場最純粹的劍客對決。而寧霜容感受到的,是姜望勝利在握的從容。
著不是從容不迫,這太虛麼意里的"功效"件負欲機極強的斗十,當旨自鎮手腳.體這樣降任勝利可能的選擇?她感到生氣。劍閣豈可被輕視?寧霜容豈能被輕忽?但她又明白,以姜望如今的實力,的確有從容的資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