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紅妝鏡的極限范圍處,一個青衫仗劍的姜望瀟酒踱出,平靜眺望遠處。
以紅妝鏡之幻身,結合目仙人之運用,如此來窺伺街道層次的戰場
但有恐怖影響,先有幾位衍道強者的壓制,而后還要通過紅妝鏡的過濾,想是已不會有太大的威脅。
此時的孽海,有兩尊銜道級惡觀出現,一為六臂人蛇,一為獨眸披發女,都是搖動道則,可以對撼真君的存在。除此之外,洞真層次的惡觀高達數百,神臨層次的惡觀無法計數。
六臂人蛇已經被霍士及打得只剩一條蟒尾,猶在水中掙扎,攪起驚濤駭浪。此時半點看不出曾經的樣子,只似一條巨蟒翻海。蟒身上的大禮祭火,仍舊未熄。
那獨眸披發女的黑色披發,也已經被剃去了半邊,顯得更加恐怖了。其身繞了一周黑焰,貼身如披衣一般,那是被極限壓制的表現。
此刻的她,站在一本攤開的,泛黃的巨大書本上,已是被禁錮得死死的,完全與那些被她作為燃料的惡觀隔絕開了。在這無根世界里,現身成囚。
書本上隱約可以看得幾段文字。行文如下--
“古曰君子如玉,吾不能同。玉者富貴器也,富不能知貧者苦,貴不可得賤老哀。民間疾苦豈有不知而能君子者?玉者脆器也,握則憂損,放則畏失,輕觸即碎,受力則斷,世之君子豈有不可受風雨者?"
若有儒家門徒在此,當能認得出來,這一章應是《論玉》,出自陳樸本人的著作,當代儒家經典《君子章》。
今人敬古而不唯古,相信今必勝昔的大有人在,當代大宗師寫就名篇成為學派經典的并不鮮見。
如法家韓申屠之《勢論》,也如儒家陳樸之《君子章》。
陳樸曾經有言--“問我此生功業,書山學海君子章。”
可見這部著作于他的重要性,稱得上是立身之本,成道之基,畢生功業所系。
連君子章都顯化出來了,以此壓制獨眸披發女,他是拿出了真本事。
而同玉安提草為劍,吳病已令行禁止,幾乎已經掃蕩出了千里凈海,使得水波如
梭巡附近很有一段時間的搬山真人彭崇簡,候然駕血舟而至,只是抬手一指。
他窺見了真實,把握了機會。
那六臂人蛇殘余的蟒嶇,尚有數百余丈,攪得孽海激湍,但頃刻問已遍身覆上泥石。除了大禮察火正在燃燒的創口處,每一寸蟒軀都被疊山之力的泥石所壓制,掙扎的動作頓時艱難起來。
身披血色道袍的霍士及順勢一腳踩下,當場踩爆了數十丈的蟒軀!
嘩嘩嘩!
被打爆的部分化為清水,如瀑流一般,轟然匯入孽海中。
彭索簡不僅敢靠近衍道層次的戰場,還敢插手衍道層次的斗爭,還插手成功了。真不愧是當世強真人!
哪怕這六臂人蛇已經被徹底打殘,也不是等閑真人能夠干涉的。
假以時日,彭索簡恐怕真君有望。
無怪乎就連司玉安都對他印象深刻。
縱觀整個戰場,幾位真君已經占據絕對優勢,滌蕩禍水不過是時問問題。
但此刻波及整個孽海的巨大變化,究竟因何而起?
姜望借紅妝鏡之幻身,以目仙人之眼力,窮盡視野,也看不出風起何處,浪起何由。
只見得滔天巨浪反復拍擊,無一處無一刻休止!
大概不僅僅是目前這片區域,而是整個孽海,都陷入了巨大的動蕩之中,
姜望的幻身觀察著衍道戰場。
真身也停下了對惡觀的搏殺,直接站在水面之上,遠遠等待局勢的演變,腳下是靜靜燃燒的赤焰。
在不斷地焚殺惡觀之后,三昧真火對這無根世界的“知見”已經大有彌補,此刻可以直接灼燒禍水,焚惡清源。
雖然不知道一般的血河宗弟子是用什麼方式滌蕩禍水,但想來不會比三昧真火更有效率。
在山海境里借三叉的幫助了悟三昧之后,姜望對三昧真火的開發便邁入坦途。
到了現在這個階段,對付神臨層次的惡觀,三昧真火也已是觸之必傷,不需要太長時間的附著糾纏。
也正是在孽海這樣的環境里,在大量焚殺神臨層次惡觀、對抗禍水的過程中,他忽然便明悟了三昧真火的開花之路--廣見博識為三昧之本,窮根溯源,方知三昧之真。
簡單來說,用三昧真火焚滅足夠多、足夠豐富的事物,獲取足夠多的知見,到達某個界限之后,它就能自然而然地開花成道。
禍水本身就是非常特殊的存在,惡觀更是如此。
明了禍水之三昧的過程,也是對這個世界的進一步認知!
同時也是在對惡觀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之后,姜望心中的警覺,也更是濃烈。
他總覺得冥冥之中有哪里不對,但是又說不出哪里不對,歧途種子亦是毫無反應。
問題出在哪里?
在越來越激烈的狂濤驟浪中,吳病已拔身而起,一手指天:“天有其律,不許天有惡!"
令人下意識想要匐匐的威嚴氣息,一下子膨脹開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