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在故意找死一樣……
姜望心中好像隱隱抓到了什麼,但并不真切。
可是他至少對張臨川的心性心志是有相當了解的,張臨川這種人,絕不會輕易地被打倒,不會做毫無意義的事情,更不會受不了打擊,得什麼失心瘋!
那麼張臨川去魏國的目的,到底是什麼?
殺人?挑動魏國的怒火?
魏國那里有什麼能夠幫助張臨川打破困境的辦法嗎?
姜望直接拔身而起,飛出地宮:“我去魏國看看。”
辰巳午猶豫了一下,只道:“還請武安侯注意安全,我須回國嚴鎖邊境,防止類似的事情在我宋國發生。”
他們都不是扭捏的人,便此一聲,各自飛遠。
穿行在云薄日冷的天空,不斷撞碎迎面的風。
姜望一邊疾飛,一邊思考。
張臨川直接屠鎮,留血書公開挑釁魏國的行為。
讓他捕捉到了一種急切感。
張臨川好像……非常著急。
這個邪教教主,在著急什麼?
此時在這獵獵天風中,他莫名又想起當初在唐舍鎮,張臨川與他說過的話——
“是啊,早晚的事情。可早和晚,畢竟是不同的事。時常覺得有一把刀子在身后戳著我,每一剎光陰都緊迫。”
===第一百一十六章 拆骨為筆===
那一次是在追查邪教妖人的任務中。
在離開唐舍鎮之前,張臨川非常隨意地這麼感慨了一句。
當然后來他已經知道,張臨川本人,正是彼時他們所追查的那些邪教妖人的頭領級人物。
那一次唐舍鎮之行,也就有了更多的試探、審視的意味。彼時張臨川的冷酷人格,就藏在“張臨川師兄這張面具之下,冰冷地注視著他。
看著他如何慣怒,如何發狂,如何拼命。
為白骨道最后的行動清查隱患,并隨時有順手將他碾死的可能。
這些過往的畫面,如今想來,簡直讓人脊背發涼。
但在彼時彼刻,聽到張臨川的那句感慨時。
他是真切的沉默了。
那時候他在想,張師兄那樣的人才,出身那般好,天賦那麼好,竟然也對未來那麼焦慮,那麼不安,那麼急切他姜望有什麼理由懈意呢?
那一句話,那一刻的心情,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,都被他用來鞭策自己努力。
現在來說,彼時那一句無意間的感慨,的確是張臨川的心情。
他的確是那麼有緊迫感的一個人,所以才有后來的虎口奪食、與神相爭。才有了在短短幾年時間里,就瘋狂蔓延開來的無生教。
他一邊發展無生教,一邊還替換了雷占干,如這般為自己布下的后路,還不知有多少。
這些年來的光陰,他的確沒有一刻虛度。
姜望此刻想起這句話,好像更了解了張臨川一些。
從對變強的渴望來看,他們又何嘗沒有共通之處呢?
變強姜望心中靈光作現。
張臨川不會做無意義的事情,張臨川現在最重要的事情,肯定是恢復他自己真神的境界,甚至往更高處邁進,
歸根結底,實力才是應對一切的根本。
神祇四境,假神、真神、陽神、尊神。
每一境踏出,都是天地之別。
張臨川被兇居隔世一刀斬落,現在只能算得上個假神、毛神。
無生教覆滅,一度追及天下的數十萬信徒,死的死、退的退、囚的囚。于信仰之上,他已經完全沒有希望。
除非再給他幾年時間,讓他再立新教,卷士重來。
那麼他去魏國做了什麼?
第一,居了一座小鎮。第二,血書挑鮮魏國,掀起他個人對一個國家的報復。
于第一點,聯系到白骨道獻察楓林城的舊事,再聯系丹國發生的人丹事件,事情似乎不難理出一個脈絡一一張臨川很有可能靠殺人在恢復力量!
或是獻察,或是吞,或與那神秘莫測的無生世界有關。
于第二點,張臨川以血書昭示自身惡行,揚言報復魏國,很有與天下為敵的氣魄。
如尹觀以咒術成道一股。張臨川是否擁有某種利用仇恨的修行秘法?會不會越多的人仇恨他,他就能夠汲取越多的力量?
這些都是姜望自己的瑞測,他也在思考,于這些可能之下,他的應對。
同時,關于張臨川的最新消息,和由此展開的一些猜測。他都及時地寫成信,通過太虛幻境發與重玄勝。
畢竟“一人計短,一胖計長。”
重玄勝在臨淄總覽全局,或許能有更清晰的思考。
截止目前為止,張臨川的雷法,張臨川類似于"七魄替命”的神通,乃至于他在燕云山地官所展現的種種,姜望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了。
而最讓人關注也最神秘的,始終還是那個獨為張臨川所掌的無生世界。
截止目前為止,天下列國已經搗毀了所有公開設立的無生教分壇,什麼七十二地煞使者,全都死得七七八八。諸如護教法王,也是死的死,藏的藏。但仍然沒有任何人能夠說得清,無生世界的具體情況。人們唯獨知曉一一無生教所有的神恩,都以無生世界為橋梁。
但張臨川作為神主,從來只是單方面的降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