經過覃文器的講述,姜望才知曉事情的具體經過。
晚桑鎮被居,是整個鎮域范圍內,數萬百姓被殺得干干凈凈,徒剩雞飛狗跳。而魏國方面是在足足兩個時辰之后,才發現的慘事!
魏國民風刪悍,常有械斗發生,動輒見血橫尸。
為治安計,魏國各那都設有巡騎,巡邏各處,有時候也會臨時充任訟官,主持鄰里糾紛。
在瑰國,這種巡騎是非常受尊重的,被老百姓稱為“靠山騎”。只有門里最優秀的那些人,才有資格列名其中。
這一次也是巡騎巡行至此,發現了慘像,將此事層層上報,才驚動了魏廷,當地那守卻是最后方知一一本不該如此的。
魏國是然立于四戰之地、建設了護國大陣的國家,不是什麼弱國小邦。
晚桑鎮隸屬于謀城,謀城隸屬于信瀾郡。
整個晚桑鎮被居,在信瀾郡郡守府那邊是有即時反應的。執信瀾那那守印者,完全可以感受得到一大塊人氣的缺失。
但事發當天,信瀾那守帶他新收的妾室在遠郊游獵,心神不在郡守印上,是以根本無。
當然,無論怎麼輕忽。信瀾那那守都不可能忽略他那守印的變化,唯一的解釋,就是他與那守印的感知,被人提前做了手腳一一這才是典型的張臨川風格。無論他表現得有多麼夸張、瘋狂,究其內里,仍然是非常鎮密冷靜的行事步驟。
居戮一鎮百姓、公開挑魏國的背后,是他冷靜地安排好了每一個環節,為自己留下了相對充裕的逃亡時間。
要在信瀾那那守身上做手腳,絕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。
混滑了那守印的感知,也不可能隱瞞太久。
因而張臨川所做的這樁惡事,其實需要非常精準的時間執行。絕非臨時起意的泄憤行為。
姜望略一沉吟:“我方便進去看一看嗎?”
覃文器沒有猶豫,直接命令手下軍士解開封鎖,讓出道路。
魏國這個國家,不是軍庭帝國,但風格非常軍事化,朝廷上下不像那些為儒家所影響的國家一樣,講究為尊者諱,他們勇于面對自己的錯誤—一改或者不改,則又是另一回事。
所以覃文器會非常坦誠地告訴姜望這個齊國人,他們魏國軍人壓根沒有抓到兇手,在張臨川居殺百姓的時候,他們的郡守正帶著小妾在悠閑打獵。
他們內部的痛苦、無能和情怒、嚴肅,他們同樣坦露。
姜望是第一次來魏國,已經在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軍陣的封鎖解開,姜望走進晚桑鎮中,第一時間沖撞感官的,是濃烈的血腥味。幾乎撞得嗅覺一團糟。
是這麼的沉重、清浙,而又殘忍。一整個鎮子,數萬百姓。
落在紙上,聽在耳中,只是一個個數字。
嗅在鼻端,看在眼里,那是一段段被掐斷的普普通通的人生。
所謂“失之東隅,收之桑榆”,晚桑真是一個很漂亮的名字。傍晚夕陽,落在桑樹與榆樹之間,便是這個名字的寓意。也是此刻人們所應見的美景。
但真正賦予它們美好寓意的那些人,都已經不在了
“所有的尸體都留在這里,所有的亡魂都已經不見,應該是被拉進了無生世界。"覃文器走在姜望旁邊,以一個軍人的自我要求,盡量不帶情緒地道:"我們初步懷疑,張臨川是在借此修行,借殺成道。
也就是說,這樣的事情,接下來很有可能還會發生。”
姜望沒有說話。
在這樣的慘像之前,什麼話語都很蒼白。
干陽赤瞳沉默地巡視過每一處細微。
晚桑鎮的百姓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死去的。每個人死前的表情,都非常痛苦,
很多人死前都是大口大口地吐過血,且眼耳鼻都有非常粘稠的血液痕跡,因而才會在沒有什麼銳器傷害的情況下,留下這麼重的血腥味。
姜望大概能夠想象得到,當張臨川完成了最后的布置,將晚桑鎮所有人的靈魂一齊拔出身外的場景。普通人根本無法忍受那種痛苦,七竅流血,肝膽先破,甚至很多人都是選擇先一步自我在此之前,張臨川或許已經在這個小鎮住了好幾天。
或許已經與不少人熟絡了。他漫不經心地注視著一切,在小鎮百姓的熱情中,優哉游哉地養好了傷,做好了行動準備然后在一個設定好的時間,精準地執行最后一步。
“這人是?”
姜望看到小鎮中央的街道上,用旗桿吊著一個垂散頭發的人。
覃文器看也不看那人一眼,只道:“信鬧郡郡守。”
不管過程有多少理由,敵人有多難對付,依照魏國律法,身在其任、未承其責,以至于耽誤了最佳的追維時間,信瀾郡這位郡守的人頭,
是肯定保不住的。
姜望也沒有再看他,只問覃文器:“佬大的晚桑鎮,張臨川真就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嗎?“
覃文器道:“我們刑司查出了二十七條有所指向的線索,但最后全都證明是誤導。”
燕云山地宮血戰,魏國晚桑鎮居殺張臨川的種種舉動,好像是一個已經走到窮途末路,開始發狂的邪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