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死劫不能假求外力,必須要經歷生死。但七魄替命在其中,卻是有騰挪的空間。
早在創造九劫法之時,本軀就思考過這些可能。
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。
所以她雖然一直在殺人,但殺人的過程一直很有分寸。她的力量是一點一點呈現的,如此可以盡可能拖延到更多的時間.
當她看到一個飄然出塵的倩影駕云而來時。
她的心中并無驚訝。
在目前這個階段,她讓那些幸存者流露出去的信息、她所表現出來的危險,便是一名內府修士就足夠解決的。
況且這個趕來行俠仗義的女人,已經有外樓境之修為。
不過是又一個不自知的“正義之士”罷了。
頂多就是.……
漂亮一些。
當這女人清麗絕倫的臉,一覽無遺地出現在視野中,羅歡歡心中陡然生出一種厭惡來。
這厭惡與遙遠的本軀無關,而是出自此身自有的感受——
這人間渾濁,苦海翻波,我沾著一身泥污,飲著滿腹血淚.…….你憑什麼一塵不染?
“來者何人?”羅歡歡抬頭看天。
心中厭惡愈重,臉上媚笑不改。
這笑容就是歡場女子的常態,是過往不斷重復的每一天。
那懸立空中的青裳女子,眉眼精致如工筆,婉約依似畫中人。左手一揚,飛出三只牛角橫刀傀,右手一甩,落下三個四翅墨武士。
腳下一頓,踏出一輛華貴的戰車。身上青裳繞開了流光,
她站在那戰車之上,清冷地說道:“云上,葉青雨。”
本軀和副身的不同,在于張臨川從來不會嫉妒。他只會爭取,只會掠奪,只會求索。
而羅歡歡這個身份,有太多先天的求而不得,怨而不足。
她一卷血袖,血河中頓時飛出密密麻麻的血蚊,嗡嗡嗡地震顫著空間,帶去惡毒的感受。
然而華麗的戰車之上,葉青雨只探出一只如白玉凝就的素手,一瞬間變幻了百十種印決。
天空中出現了一片云海!
一時間兩色共世,余光皆褪。
地上血海,天上云海。
云海之中,各種各樣的道術如洪流傾瀉!
新奇的、經典的、復雜的、堂皇的、反常規的……
外樓層次各宗各國各種代表性的道術,在這洪流之中都有體現。
近到雍國北宮氏的演光決,遠到齊國武安侯的八音焰雀。
只有想不到,沒有做不到!
在這一刻,羅歡歡心中生出巨大的警覺。
令她驚懼的,并非是這頂級的神通表現。而且是這云海術潮所體現的強大底蘊!
被漫長殺戮混淆了神智的腦海,這時候才勾畫出絲絲縷縷的情報來、連成了相對完整的畫面,云國.….凌霄閣……葉青雨…..
心中強烈的厭惡的感覺,已經撞破了心口,令羅歡歡難以自抑。
她一句話也不能夠再說了,她必須要馬上看到這個女人的恐懼、看到這個女人的哀求、看到這個女人的痛苦!
這一刻神臨境的修為不再掩飾,血色的殺氣織成魔影。
巨大的血蟒騰升而起。
她站在血蟒頭頂,翻手握出一只匕首,殺意直沖高穹!
人卻是驟然一轉,選擇逃離。
本軀從來不會讓情緒左右自己。她也能有相應的堅忍和克制。
但就在這個時候,巨大的警兆忽然生起!
來不及思索危險來自哪里,羅歡歡便已經縱身倒躍,連折連轉,一路退出百十里。然后才看到一只毛茸茸的巨爪,橫空而過,輕易就將她召出的血蟒拍成了血煙。
突來的異獸現出真身,蹄踩流云,威壓天地。
踏云獸!
凌霄閣護宗圣獸!
是否能夠逃得掉?
羅歡歡心中做了短暫的思考,一下發了狠,將森寒匕首銜在口中。
雙手握拳,遍身燃起血焰!
不退反進!
便看看這以殺求道,究竟能有多強,今日她要挑戰此身極限!
但就在下一刻,滿城血波都在下沉!
不,下沉的何止是血波?
亭臺、樓閣,空間,元力。
整個城市在下陷!
羅歡歡感到自己也無可挽救的在墜落,不受控制地在下陷!
身上的血焰,熄滅了。
體內的道元,停滯了。
血色的殺氣,崩解了。
此身如在深淵,此心如在深淵!
在整個世界都黯滅之前,她看到一人踏空而來,舉動之間毫無煙火,已然占據了所有天光。
那是一個白衣飄飄的俊朗男子,翩然出塵,恍恍惚似謫仙囚而他手里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。女童的小腿邊,還繞前繞后蹦著一條傻乎乎的灰狗。
你娘的…..羅妙妙最后想。這一大家子是正好出門郊游嗎?全家老少連人帶狗都出來了啊….
最后的念頭也就此沉寂。
…
…
李道榮何人也?
曾任有夏島怒鯨幫堂主;現任怒鯨幫副幫主。
此人戰績輝煌,曾與齊國姜望正面對峙,不落下風!并大聲斥責姜望!
當然,那些傳言并沒有為他贏得多少威望。
在那些真正有分量的人眼里,這些話傳得越廣,他李道榮越滑稽。
小魚小蝦天天說自己斥退了鯨鯊,但凡有點常識的海客都會覺得可笑。
直到最近.…..
李道榮毒殺九玄宗宗主九玄上人、九玄宗大護法商繼安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