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臨川一直是一個非常清醒的人,所以他完全能夠看得清現實,看得到前后皆無路。
但他仍然張開雙臂,長發亂舞,渾身鼓蕩著無生白氣,以擁抱的姿態,同時向兩個人沖鋒一毛蘭四“今于我無生世界,得享無生之福!無生之壽!無生之祿!”
在這一刻,他高高躍起,越上長空。
意識跨越了時空的阻礙,躍升到了未知之地。
他以至高無生玄法,燃燒道途,點亮神性,強渡命運長河,要看一眼自己尚有可能的未來!
但他只看到,一張繁復絢爛的星圖,鋪滿了他的視野。
上下左右前后,無論他往哪個方向看,看到的皆是繁復星圖。
卦道真君阮泗,早已經阻住了他的未來。
他已經毀滅了過去,失去了現在,也被截斷了未來。
這一刻他目眥欲裂。
而后一對冥眼真個裂開,炸出可怖的漿體,涂了猙獰的老臉。猶有雷光躍于眼眶之中,像兩座小小的雷池。
他所有的野望和堅定,都于此刻被囚禁在身體里,雙腿無法拾動。
“不可越雷池一步!”
而霜風吹過幽冥世界,姜望簡簡單單地進步,抬劍,橫抹一一老態畢現的頭顱已高飛!
兩分的尸體又盡皆燃起赤焰,三味真火只是一燎,原地空空,連灰也不剩下一粒。因為太了解,所以燒得太干凈!
本該無知無覺的幽冥世界,因為鮮艷的三昧真火,而有了一點聲色。
幽暗中有偉大的意志巡過。
但此地空空,那兩個不禮貌的現世訪客,已然消失了。
來去匆匆,如大夢一場。
毛玄四秋日已盡了。
臨湖的窗臺上,還盛開著春景。
在瀟瀟霜意中,繁花滿枝的盆景,反而顯得有些寥落,似在追憶那不能夠再挽回的時光。
朔方伯鮑易負手立在窗臺前,嘆息道:“飛鶴湖,飛鶴湖,我從來未見鶴沖天。”
“這事兒簡單。”剛走進來、一臉喜氣的鮑仲清道:“兒子明天就給父親捉一群仙鶴來,叫它們一只一只地沖給父親看。”
眉眼和順的朔方伯,并沒有搭這個話,只是道:“你有什麼事情?"
“玉枝已經生啦!”鮑仲清歡喜道:“您的嫡孫兒健康極了!外間冷,兒子沒敢抱出來,父親可要移步去看一看?”
鮑易仍然看著遠處煙波,良久才道:“你恐怕不止是要說這個。”
鮑仲清撓了撓頭,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,但還是燦爛地笑著:“父親,
兒子也已經是個父親了,該有自己的事業啦。您看看湮雷軍那邊……
“你知道什麼是父親嗎?”鮑易忽然問。
鮑仲清慣了一下,反應很快地答道:“自然是像您一樣,上報朝廷,下安百姓,頂天立地,這就是父親!”
“父之一字,以其形而述道,是以手持杖而教,以手持斧而勞。”鮑易回過身來,眉峰輕輕挑起,那種富貴平順的感覺,頃刻間變成了果毅嶙峋:
“我不是一個好父親。我沒有教育好你,我也沒有保護好伯昭。”
鮑仲清的臉色變了:“父親這是什麼意思。”
鮑易沒有再說話。只是伸出手來,撫在鮑仲清的臉上,然后就那麼按了下去。
窗臺上的三日凋,依然開得燦爛鮮艷。
毛四
“哇哇哇~”
小床上的嬰兒,哭聲嘹亮,
蒼術郡郡守之女苗玉枝,一臉麻木地躺在大床上。
對于丈夫看到兒子的第一時間,就跑去找公公要權這件事,她并沒有什麼意外。
當然也談不上難過。
她也是會笑的,會笑得很幸福。
但此刻旁邊沒有人在,也就不必勉強。
她靜靜地躺在床上,有些恍惚。
有時候會想起很小的時候,扎著羊角辮,在花開蝶飛的原野上奔跑。
有時候回想起在人群中踮著腳尖偷看的那個少年英雄。
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啊,究竟被誰偷走了呢?
恍惚之中她好像聽到有個孩子的聲音,那孩子在說一一
“娘親,娘親,我親愛的娘親。”
“鮑伯昭死得無聲無息,鮑仲清娶得不甘不愿。”
“從來沒有人問過你,你愿不愿意,開不開心。
“娘親,我親愛的娘親”
她覺得自己應該是聽錯了,虛弱地扭頭看過去,小床上的嬰兒,仍然在哇哇哇地哭著。
她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,也以此攔住了淚水。
也正因為如此,她沒有看見一一那小床上哇哇大哭的嬰兒,一雙烏溜溜的眼睛,忽然間轉成了慘白!
【本卷完】【感謝大家的陪伴,我們又一起走完了一程。“人生多風雨,豈是我獨行?”
休息五天,我們下一段旅途再會。】
===第八卷總結兼感言===
今天是休息的第一天。
我去洗了個牙,也跟所有去洗牙的人一樣,順便補了三顆牙。
昨天一直在看書評,章說在半小時內就破千了,現在是3800+。
好評如潮。
哈哈哈。
我感到放松。
開這一卷之前我說,希望這一卷的故事能夠得到大家喜歡。當然這是我的最高期待,最大努力方向。
但我同時也說,我會佛系寫作,養生寫作——
我本來預期的是,日更四千,隨緣斷更,做一個快樂的廢物、沒心沒肺的帥仔,而不是一個水腫的胖子、抑郁的死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