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四不說話。
重玄勝慢慢的,慢慢的坐了下來。太過肥胖的身形,令他這個動作看起來也并不輕松。一身華服,就坐在書房的門檻上。
他的聲音低了下來,有些委屈地道:“我怎麼跟一個小孩子說這些呢?”
眼淚忽然止不住,大聲哭喊起來:“我要師父我要師父!我要師父!!”
哭著喊著踹了重玄勝一腳,然后轉身跑了。“姜望教的什麼徒弟?”重玄勝指了指這小子的背影,對旁邊沉默的十四道:“一點禮數都沒有,跟他一個樣子!蠻勇傳家!”
十四不說話。
重玄勝慢慢的,慢慢的坐了下來。太過肥胖的身形,令他這個動作看起來也并不輕松。一身華服,就坐在書房的門檻上。
他的聲音低了下來,有些委屈地道:“我怎麼跟一個小孩子說這些呢?”
十四默默地在他旁邊坐下,輕輕依偎在他的肩膀上。當代博望侯仰頭看著天空:“近許者禿,近望者蠢啊。”
===第十九章 別來幾度寒===
事情回到三天前。
在姜望拎著天海王的尸體,慢慢飛向霜風谷外,飛近正幫他對抗極寒之風的計昭南時,他的確沒有想到過,他會在人族的這一邊,遭遇意外,因為這里是種族戰場,無論恩怨、派系、國別,人族在這里都應該一致對外才是。當初在迷界,隸屬于谷勢力的丁未浮島島主丁景山,就告訴過他唯一一件事——在種族戰場,人族皆袍澤也。
褚密縱身一躍,更是他永遠都不可能忘卻的畫面。所以在星月原戰場,他可以與景國天驕生死相搏。在魔都上古魔窟,趙玄陽受命殺他,他也毫不猶豫召喚血傀反殺。
而在霜風谷,他也能和淳于歸并肩作戰。
此一時,他的手里還提著劍,他的劍還拿得這樣穩無關于其它,只是久經戰陣的本能。時刻保持的戰斗姿態,正是對生死最大的敬畏。那些歡呼并沒有讓他太激動,因為他本來也什麼都聽不見。
他只是在那些疲憊而興奮的面孔中,看到一張很是狂熱、很是崇拜的臉。
年輕的臉。
下一刻,這張臉靠近了!如此突,如此驚悚的靠近。
以這具身體絕不可能擁有的實力,瞬間穿進了霜風谷,越過了計昭南,一拳砸來!
生死之際,大恐懼臨身。
姜望已然聽到了告死的警鐘!
他完全是以本能做出反應。橫劍于前,撒身后退。五府共鳴護體,天府之光聚集于身前,玄天琉璃功清光外放。
還立即松開了手里拎著的尸體,翻掌按出禍斗印,以幽光吞噬拳勁。
甚至于第一時間在神魂世界召出朝天闕,反攻對手!這一切的反應,都是因為他感應到了這個陌生對手帶來的危險。
死到臨頭誰敢輕?
但是他后撤的身法未能擺脫鎖定,他橫攔的劍式被直接打破,他的禍斗印被撐爆了,他的玄天琉璃功被擊碎,他的天府之光一并潰滅!乃至于繞身的流火、背披的霜風,也都毫無意外地崩散了。
而他的朝天闕,根本未能撼動對手的神魂。這根本不是一個層面的力量。
他是神臨境中的強者,而襲擊他的這一拳,已經無限地接近于洞真!
拳頭砸彎了劍身,且強行帶著這柄劍,轟在了他的腹部。
五臟六腑全都移位,人身四海全在動蕩!
五府的連接已經被轟開,道元變得混亂,而氣血產生沖突。
這一刻他盡量地如蝦躬身,讓自己離那只拳頭更遠一些。
但整個身體已經失控,像一根被射出去的弩箭,極速地向霜風谷那一頭飆射。
脊背如此莽撞地撞過極寒之風。
割出密密麻麻一道道瞬間被凍住的創口!而這種劇烈的痛苦,依然沒能挽救他逐漸恍惚的神魂。他的眼睛,已經不可自抑的閉合。
腦海昏昏沉沉。甚至于連那些一瞬千萬生滅的雜念,都紛紛沉寂了。
他的神魂幾乎馬上要被凍結!在摧枯拉朽的拳意之前,在極寒極冷的霜意之下,惟有一點赤金色的光芒,仍在四海閃爍。似殘燭,似螢火。
元神海中,蘊神殿緊閉,眉眼已然結霜的神魂顯化之身,靜默地凝固在神座上。只有心臟的部分,還在微弱地跳動著。
寂寞地跳動著。我不能死。我不能死我不能死!
心中的聲音,由低到高,漸成怒吼。種種經歷,種種幻象,如走馬花燈轉。
現在有很多人牽掛我,我還欠了很多人情,我還有很多事沒做完。
我還要報仇,安安還小。
他猛然睜開了赤金色的眼睛!仿佛穿透茫茫極寒風,看到了那個將他一拳轟至此處的人,也看到了計昭南被轟飛的熾光。
他感受到了更冷的霜風,并覺察到霜風回流已經停滯,大約不會再散去。
預謀已久的敵對、洞真層次的力量、靜默期長達十一個月的霜風谷、危機四伏的妖族領地、
被輕易轟退的計昭南他們、遠在天邊的齊國強者徹底的死局!
在跟著計昭南來霜風谷之前,他斷沒有想到這一刻。